当年祖母还怀着身子,行动本就多有不便;再加上老侯爷非要纳周禾为平妻,更是让她气血攻心,身心俱疲。
周禾当时若是想做些什么,趁着二皇子起兵谋反人心惶惶,她想要下手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今日那妇人三番两次提到周禾,不见半分追念与感恩,反倒满是得意与高傲。
想来当年周禾所做的一切事,那丫鬟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不欲在侯府中多耽搁,赵琼华便径自起身想要离开琼华苑,“我去一趟七皇子府,若是我哥来的话就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褚今燕还来不及有过多反应时,便见赵琼华急匆匆地出去了。
“妆奁都不拿了吗?”她瞥向一旁的紫檀木妆奁,想起赵琼华前不久说的要把妆奁交给镇宁侯的事,她心下一阵叹气。
将妆奁稳妥地放回厢房后,褚今燕懒得再去管那丹蔻和捣杵,简单收拾过后她也紧跟着赵琼华出了侯府。
长安楼,天字一号阁中。
谢云辞懒散地倚窝在塌上,凝神瞧着对面的江敛难得拿起针线在缝补着衣袍。
以往谢云辞见惯了江敛执笔落字、拨弄算珠子,时隔多年难得又见到他飞针走线,谢云辞还颇有几分不习惯。
“这衣袍我记得已经有好几年了。”
江敛闻言并未分神,仍旧专心地缝补着,“四年了,舍不得丢而已。”
他和云岚幼时遭遇很是相似,同是生长在战乱中的人,许多事都已经习惯自己动手。
缝补衣服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小事,对从前的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这衣袍还是他们跟着谢云辞初入京城后不久,云岚亲自替他做着。
一直被他穿着留到现在。
见已经缝好了,他很是娴熟地收了阵,抬头看着谢云辞直言不讳道:“早上南燕太子来过长安楼。”
谢云辞吃茶的动作一顿,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当时茶楼的那几位说书先生也在,他可能是听到了你和琼华郡主的事,不久后就去了镇宁侯府。”
江敛见他这么闲淡,忍不住又补上一刀,“听说他离开南燕时,还同南燕国主手中要下南燕边境两座大城。今日他也一并将旨意带了过去。”
那两座大城虽是位于南燕边境,但连年都是风调雨顺,商贸更是繁荣。
从前有几位皇子想将这两座城划到自己封地里,无一不被南燕国主拒绝,如今却轻易给了姜扶翊。
而今日姜扶翊带着东西去了镇宁侯府,还是奔着赵琼华去的。
他想做什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事了。
江敛语罢后,他明显地看见谢云辞的面色沉了下来,紧紧抿着唇,神情很是严肃,再不似方才那般玩世不恭。
“姜扶翊进京多久了?”
“十八日。”江敛毫不犹豫地答道。
十八天……
那也是时候让南燕使臣回去了。
谢云辞睨向一副想看好戏的江敛,抬手就抄过面前的空酒盏朝他扔过去,“你这打探消息的能力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江敛抓住那件衣袍,一个转身快迅速躲开酒盏,“那是。”
“这么多年不是白给你做事的。”
“那你现在……”
还不打算去找皇帝赐婚吗?
这要是他知道有人觊觎云岚,还不得早早将那人赶跑。
哪里还会像谢云辞这样沉得住气。
谢云辞长叹一口气,身体往后一靠,阖眼说道;“先把裴家的事告诉琼华。”
求皇上赐婚一事,他心下还有其他计较。
永宁侯府的事还没解决,他背后也算不得太平。
即便他们都不知道当年永宁侯府中发生何事,可就眼下他与永宁侯府的僵硬关系,仁宗未必会同意。
等到时候琼华好不容易弄完许家的事,嫁给他后又要处理永宁侯府这边的关系的话,未免也太委屈她。
京中从夜里便开始下雨,雨势渐大,天明时还未将歇。
赵琼华一早被檐外的雨声敲醒,竹安堂那边特意差人来说太夫人让她今日不用去请安。因而和褚今燕一同用过早膳后,她便盖着薄毯留在卧房,继续绣着之前还没做完的零碎物件。
午休后老侯爷还派人来过琼华苑,说是老侯爷想让她去一趟正清堂。
而许周氏和许家那对夫妇都在正清堂。
彼时褚今燕也留在她卧房,同她说着今早朝堂上许铭良已遭弹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