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越是否定,那念头便越是清晰。
直至笼罩她心间,如乌云蔽日般遮断她所有明朗思绪。
“白芍,让管家备车。”
“我要出府。”
方才赵琼华的话跳得太快,赵淮止刚明白她在想什么,下一瞬就看见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知道她要做什么,赵淮止赶忙拉住她,“云辞今日刚官复原职,还在金銮殿同人商量朝堂上的事,你去朝花弄他也不在。”
琼华虽是舅舅看着宠着长大的,但这都是在私下。
平时无事时她可以进出金銮殿,可今日不同寻常。舅舅在殿内同大臣议事,她贸然闯进去只会让人抓住把柄,许是明日一早,朝堂上就会有人指责她大不敬。
“我在朝花弄等他也行。”
赵琼华鲜少语无伦次地说话,可此时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不论他在哪里,只要她能去到他身边陪着他便是好的。
此后种种,此身种种,于她而言都不及他重要。
那些晦暗隐事倘若是真,赵琼华无法去想他当时是如何知晓的,又是如何做下那般狠心决定的。
见赵琼华执意要去,赵淮止赶忙给褚今燕使了个眼色,好让她也上前先劝着。
褚今燕意会,先赵淮止一步出声,“琼华,你在朝花弄也是等着。我和你哥哥都不放心。你不如就先在府里。”
“我差人去寻柏余,等公子回来我再喊你。”
“你今日进宫本就折腾,再一来一回地公子瞧见也心疼。”
赵淮止点头,“等云辞回来你再去。左右这几日也无事,许家那边哥哥替你看着。”
“哥哥知道你是为了云辞好,但那些话还当不得真,等之后见到云辞再说。”
“听话。”
说罢,不等赵琼华再作何反应,他只会抬手让白芍和紫菀过来,吩咐她们将赵琼华扶回卧房。
“那今燕你一个时辰后再喊我。”兀自缄默良久之后,赵琼华才终于开口,同褚今燕和赵淮止又多说了几句后,她这才回了卧房沐浴更衣,好消消这一整日的疲惫。
亲眼看着赵琼华进到卧房之后,褚今燕和赵淮止这才双双松过一口气。
像是终于放下心一般,褚今燕重又坐回去,方才赞不绝口的绿豆汤也失了滋味。
她一手支颐,颇有几分不解地看向赵淮止,“你说琼华平常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忽然这么不管不顾了?”
此时天色已黯,远山夕阳早已被明月替代,府外才响起一更的打更声。
怎么看此时也不是该出府的时候了。
褚今燕回府时从长安楼带了好几份绿豆汤,她自己用了两碗,赵琼华用了一碗,如今仅还剩一份未被人动过。
赵淮止自然而然地拿过那碗绿豆汤,还不忘接住褚今燕的话,“关心则乱。”
“之前云辞为琼华挡了一箭,如今轮到琼华担心云辞也是正常。”
“既是心上人又怎么会一直冷静,左不过是甘之如饴。”
听他头头是道地分析着,褚今燕唇角一抽,“看不出来世子还挺懂情爱的,经历丰富啊。”
“还有这绿豆汤是留给我自己喝的,你明日再去长安楼买一份回来。”
赵淮止闻言赶忙放下汤匙,解释道:“哪有。从前行军打仗,能回来就很好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云辞。”
“我才不去。”褚今燕轻哼一声,“我去差人给柏余递信。”
“公子那边若是有事我再来知会你。”
赵淮止抬眼望向她,好笑问道:“不留下来再陪我一会儿吗?”
一面说道,他一面还想去勾褚今燕的手,却不想被她侧身躲开。
“喝绿豆汤吧,好好解解你的暑气。”褚今燕翻了一个白眼,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
不欲再同赵淮止拉扯时间,说完她便起身急走几步出了琼华苑,留下赵淮止一人空对月明,无奈摇头。
后半夜檐外雨声潇潇,赵琼华辗转醒来时,隔着层层床幔,她只见几盏烛火摇曳,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人身影。
很熟悉,却又不真切。
她半支起身,神思中还有几分不清醒:“云辞?”
“醒了。”一阵窸窣声音过后,还不等赵琼华拨开床幔,便已经有人从外将床幔一边挂好。
谢云辞坐在床榻边,一边替她理好因小睡而凌乱的青丝,一边柔声问道:还想再睡会儿吗?”
赵琼华摇摇头,稍缓了片刻后她思绪才清明几分。
她一面应着谢云辞的话,一边抬眸朝窗外望去,“如今几时了?”
“亥时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