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这一晚上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月光微凉,笼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空灵得怕人。
“要叫吗”司机有些不忍,这夜里的霜露这样重,她那样瘦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盛业琛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不用了,送我回大宅吧,今天在那边睡。”
一连近一个月的时间盛业琛都没有回来。陆则灵就像古时候等待出征丈夫的留守妻子。日日做着满桌的饭菜,只盼着他有一天能回来。她最怕的,是没有这一天。
所有的幻想,希望,贪念都在这无望的等待中被消灭殆尽,挫骨扬灰。她终于深刻的得到了教训。
盛业琛不会爱她,她永远也不可能因为痴心的守候得到什么,这一切都是报应,是她强得这个男人的报应。
这报应,真痛啊。
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一口一口吃着桌上的残羹冷炙。她有些心不在焉,手蹭倒了做好的干煸藕丝,炸得酥脆的细长散落在平滑的桌面上,像乱了一盘的棋局,和她对弈的人,早已不知所踪,不,也许,从来都不存在这个人。
她一根一根的去吃那些散落的藕丝。好咸,她太不用心了,给了那样多的盐,咸得发苦,难怪盛业琛不愿意回来。是她,是她太不用心了,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一口一口的就着冷得有些发硬的米饭吃着。
她握着筷子的手开始发冷,这冷从指间一直渗透到心里,心脏被一种突如其来如潮的痛楚淹没,她几乎要疼得不能呼吸。
她始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也许,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错了。错的是她这个人。她留着叶清的头发,模仿着叶清说话,做事,却始终是东施效颦。她错在是陆则灵,而不是叶清。
空旷的屋子让她爆发了从小到大最不能抑制的不安全感,忍无可忍,她给盛业琛打了电话。感谢上苍,这一次他接了她的电话。
她不怕他的恶语相向,她怕他话都不屑和她说。
她的口气可怜兮兮的,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小心翼翼的问:“业琛今天今天要不要回来你好久没有回家了。”
盛业琛讥讽的声音响起:“家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家。”
陆则灵紧紧的握着手机,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我做你喜欢的菜,你来公寓吧”
“你做的我都不喜欢。”
“那我从外面买,行吗”陆则灵的姿态太卑微了,卑微到她自己都有些不齿,可她能怎么办呢一个人生活,太难了。
盛业琛终于被她唯唯诺诺的模样激怒了:“烦不烦陆则灵,你能不能走远一点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别再打来了”说完,他残忍的挂断了电话,那样决绝。
抱着挂断的电话,陆则灵终于忍不住开始蹲下抽泣。那样凄凉,那样疼痛,再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她的人生终于彻底完了。没有盛业琛,她觉得她可能会活不下去。
也许真的有绝地逢生这句话吧,就在陆则灵以为再也没有希望的时候,盛业琛却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被司机送了回来,进屋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像泥一样瘫在司机身上。
像一簇已经熄灭的火苗突然被点燃,用尽了生命的燃烧,陆则灵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她像保姆一样尽心的伺候他,把他的衣服脱去挂起,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身,给他冲了蜂蜜水解酒。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就像最初改变了一切的罪恶夜晚,只是现在的他,即使醉了也不会认错人。
他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残忍的将她压在床里面,没有任何前戏,他用最羞辱的姿势亵弄她的身体,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做爱,是真正的羞辱,折磨。他醉了,却是人醉心不醉。他高高在上,对她那么不屑一顾,讽刺的说:“陆则灵,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泄欲工具,送上门的妓女”他的右手死死的掐住她的下巴,冷冷的说:“陆则灵,你没脾气是不是你不是很能耐还打架吗你这委曲求全的样子做给谁看”
陆则灵默默的忍受着他的暴戾和发泄,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也没有哭,又恢复了从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不怪他,他能回来,她已经很感恩了,感恩上苍没有让她一无所有。哪怕是怒气,她也想抓住一丝属于他的情绪。
这样的爱,深沉,寂寞,悲伤,绝望。这才是真正属于她陆则灵的。
她突然忍不住笑了笑,那笑是那样凄凉。
深夜,带着浓重的酒气,精疲力竭的盛业琛沉沉的睡去。陆则灵翻了个身,在黑暗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疲惫而绝望。
“原来,你也知道我在委屈求全”她的声音是那样小,小得几乎低不可闻,仿佛,只是一句梦中微不足道的呢喃。
眼睛在黑暗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脑中一片空白的平静,像风暴过后的海面,平静却是死寂。
她暗暗的想,盛业琛看不见也好。
这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表情有多么无助多么可怜。
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不在的房子,有多么空旷,像她的心一样。
17、第十七章
盛业琛的奶奶已经八十几岁,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健忘,但是依然慈祥。盛业琛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看奶奶,陪她住几天。
奶奶经过了战争的洗礼,目睹了我们国家的兴衰崛起,思想很豁达,对门第没什么观念,她很喜欢陆则灵,常常对盛业琛说:“好好珍惜则灵,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姑娘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了。”
爱是一个说起来很缓慢其实很迅速的过程,像酒的发酵,从剔透沉淀到醇厚。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抽身了。她的死心眼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唯独盛业琛,一直视而不见。
宽敞的车厢,盛业琛坐得离她很远,座位的两个端点,陆则灵一直低着头握着自己的手指,她知道他不会愿意和她说话,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他。
她精神不算好,夜里一直做噩梦,许是活得太小心了,她连梦中都对自己极端控制,除了一直出冷汗,她既不动,也不曾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