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个男人改善生活吧。”
白杨皱了皱鼻子:“假拜金。”
陆则灵不置可否,和他道别后,转身上了楼。
离开白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其实做人真的很疲惫,明明难过,却还是要假装笑脸,因为人的本质是虚伪的,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她也曾想象过有一天,她能和别的男人相亲相爱,然后趾高气昂地对盛业琛说:“看,我已经不爱你了。”
可她始终没有这个底气,他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几乎丢盔卸甲,如果不是那时候白杨正好搂她搂得那么紧的话。
她一步一步地上着台阶,越往上人越清醒,爸爸那张渐渐沧桑的面孔也满满出现在她脑海里。
“我怕我有一天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怕有遗憾,怕看不到我的女儿嫁人。”
耳畔反复回荡着爸爸的话,疲惫又无奈的口吻,更多的不舍。心酸,像突然吃下了酸涩得不能入口的苦柑,陆则灵眼泪都被激了出来。
她知道她该找个平凡的男人结婚生子,和盛业琛这么纠缠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四年的付出,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她已经铭记在。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跌倒一次是不小心,跌倒两次是活该,第三次,就是死有余辜。
囫囵地抬手擦了把脸,拿了钥匙开了门。
屋内很乱,她收拾了一些东西,满满地堆在客厅里。她晚上回去,她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她发现盛业琛的时候,她距离盛业琛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盛业琛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双手紧紧攥握成拳,脸色铁青,眉头皱得千沟万壑,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意味深长。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你哪来的钥匙”陆则灵率先发问。
盛业琛将手中的钥匙啪的一声扔在了茶几上,身体往后靠了靠,没有理会她的发问,顾自问她:“你呢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吗”
“我要和你说什么”
盛业琛没想到她会这样冷漠的说这样的话。他倏然站了起来,面前陆则灵打包的行李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伸手想要去抱她,却被她堪堪躲开。
盛业琛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悲伤,他看着她,气息有些不稳:“那天你和我说,我们俩之间完全是不平等的,不可能在一起。我回去想了一整晚,最后硬着头皮去找你爸爸。”他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我以为,所有的过去都是能找回来的。我欠你的,现在都还给你了。”
他抬起头目光笃笃地看着陆则灵的眼睛,那么让人无处可逃的眼神:“陆则灵,我们现在平等了。”
陆则灵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
盛业琛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挂断了电话,只是这打电话来的人格外执着,不到两秒便又打了过来。
盛业琛皱着眉头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便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陆则灵。
他一直不说话,表情很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吼道:“什么礼服酒宴是你们自己定的你们自己去参加自己去订婚别他妈扯上我”说完,他狠狠地把手机掼到了地上。
新款的触屏手机砸在地上啪啪地滑了好远,脆弱的玻璃屏幕碎成一片一片,像下雪的时候,窗户上结成的冰花,丝丝缕缕,蔓蔓纠缠。
他气急败坏地插着腰来回踱步,最后抬起头,“你和那姓白的还在一起你们要结婚”
原本还有些愁绪的陆则灵平静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一幕,最后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是不爱,只是爱疲惫了。他们便是这样的模式相处着,她像摸着黑行路的人,看到了一根蜡烛以为这就是光明了,却忘了,蜡烛还是会燃烬的,那么快就会燃烬。
“盛业琛,你走吧,”陆则灵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平等又怎么样我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盛业琛被她的态度气到,一脚踢开了眼前的障碍物,“你不是喜欢这吗这房子我买下来了结果呢你要退房你根本不喜欢这里陆则灵你就是一个骗子”他每次生气,总是爱指责她是骗子,可是来来去去,他始终没有想通,她到底骗了他什么,可是他下意识就是这么觉得的。
“对”陆则灵突然接了下去:“我喜欢这里是因为我爱的男人在这里。我现在要结婚了,自然不会住这样的地方”
盛业琛瞪大着眼睛看着陆则灵,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你爱谁”
陆则灵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白杨”还不等他在说话,她又说:“我们都要结婚了反正你也要订婚了,什么礼服什么酒宴的,不是很好吗我们互相不要再打扰了。”
“打扰”盛业琛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也有些心寒:“你觉得,我是打扰”
“对。”
盛业琛彻底被激怒了,两人在这么吵下去也是毫无头绪。他转身出了门,此刻,他若是在留在那里,真的会忍不住想要掐死那个口无遮拦的女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他觉得委屈,他想和她在一起,就像当初一样,她不是也想要那样生活吗为什么现在变了
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他连去看她都没有理由。只能每次借着喝醉壮胆去找她。
太想她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想要紧紧的抱着她,想要亲吻她,想要睡醒的那一刻,一睁眼就是她。
他装鸵鸟的在她生活里耍无赖。却不想被她激烈的反抗。
离开她,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满脑子全是她抓着他,要他说爱的模样,她哭得那么伤心,失控的让他手足无措。
原来陆则灵也会有这么固执和尖锐的时候,是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她的真实情绪。为了寻求平衡,他费尽了心思找到了她的爸爸。
在一起的几年里,他知道她经常偷偷的去找爸爸,每次吃了闭门羹,回来就会难受好几天,她不说,但他知道她是在乎的。
陆则灵的爸爸比他想像的难以接近。说明来意,他拿起了手边的书就砸了过来。
盛业琛不走,他一直打到他招架不了,退出门去,他还不依不饶,拿起邻居家门口铲炭灰的铁锹,过来就是一下,打得他手臂差点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