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山庄的前庭大院中,铺满了方形砖石,砖石平地的中央,用两张八仙桌一前一后筑起了二座法台。前方法台上香炉纸幡一应俱全,后方法台上则垫了一幅油布八卦河洛图,在图的正中,静静地伏着一只背壳发黄的小金龟。
两座法台之间,一个浓眉巨目的老道士正面东而立,将一束符纸烧了洒向前方法台的香炉内,之后抽出背上桃木剑。
口中念念有词间,老道木剑向前一指,背后的灵龟倏然睁开双眼,伸脖探爪,四足蹒跚,向东爬去。
眼见着那金龟要爬出卦位,忽然前方一阵风刮来,法台香炉内燃起的轻烟凝成黑雾,飘阻在金龟眼前,那金龟似十分恐惧,竟缩脖退回了卦位中间。
老道浓眉一蹙,木剑舞出一个剑花,反手直刺身后,背后的金龟立时受控,向西爬去,然而没爬几步,远方树上无端端吹落一片绿叶,竟借着微风跨越庭院,直削向金龟的秃顶,金龟吓得一缩头,任凭道士如何作法,再不动弹。
老道眼中闪出惧意,剑向一转,往左刺去,身后的金龟偷偷探爪拨动桌面,将身转向左方,一挺脖猛向北冲,似在躲避什么灾祸,然而用力过猛,竟一个跟头翻过身去,四足朝天,挣扎不起。
老道士大惊,忙回身将金龟放回卦中,轻拍龟背,以示安慰,待那龟惊吓退去,伸出头来,老道再次烧去一束符纸,冲天一拜,“唰”一声长剑直劈向右。
良久不闻动静,老道回头一看,金龟竟缩脖藏爪,裹足不前。老道哭笑不得,回身来推金龟,那龟挺出爪去,抵住桌面只是不动。老道火起,伸指在金龟前左后划一个半圈,卦位上被划处立时冒出磷火,荧芒中飘出蓝烟,顺金部、四爪的壳窃直钻进去。
金龟初还忍住不动,过得一会,它猛然将头探出,只见这畜牲眼珠乱转,口鼻喷烟,将脖伸得笔直,不顾一切向磷火中仅余的南方出口处冲去。
血光迸现,金龟如婴啼般发出一声惨叫,龟背上裂开一道竖纹,贯穿头尾,左半部分受血所喷,直翻而出,断面朝下立在了桌上。
老道士看着惨死的金龟,呆呆而立,半晌无言。
“龟乩道长”旁边过来一位青衣长髯的中年人士,这中年人身材适中,凤目飞眉,走到法台前拱手道:“为了小女,使道长金龟消殆,秋某之过。”
龟乩道人忙摆手道:“秋庄主义溥云天,用一生清誉洗去世人对我妖道的误解,漫说一个金龟,便是拼上老道一命,也要护卫小姐平安出围。”
“爹,我不走”一道女声如乳莺初啼。龟乩道人循声望去,侧门处出来两位年轻女子,借着庭院四角的烛火,可以看清后一位少女发挽双环,蓝裤绿袄,做丫环的打扮。而前面一位,云髻高掠,淡扫蛾眉,眼如秋月,脸赛春桃,在一身粉红薄衫的衬托下,当真是肤如凝脂,色似美玉,急掠间让人恍以为天上仙子临下界,月里嫦蛾降凡尘
龟乩道人认得这两位女子,正是“傲剑”秋无风的女儿:“冰肌仙子”秋霜雪和她的贴身丫环翠莲。
秋无风见女儿到来,眼露疼爱之色,柔声责备道:“又在胡言,眼看今明之间,一场大战势在必行,爹悔不该前日撤走庄中妇孺之时,由你任性,留了下来。你武艺低微,倘再不走,便要连累到这里的许多叔叔、阿姨,你难道要让爹来分心照顾你吗”
“爹爹不必骗我。”秋霜雪杏眼含泪道:“爹爹早已做好安排,要与来犯之敌一决高下,况且现在庄中有千手剑侠、瞽目神弓、任大帅和金刚铁掌四位前辈镇守,再加上风姑姑和龟乩道长,正道绝顶高手几已聚齐,若不是情况有变,来敌厉害得出奇,您又何必送女儿先走”
秋无风轻轻替女儿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道:“爹没有骗你,山庄虽然被围,但当今天下有谁能拦得住你爹只有你,才是爹的致命软肋倘你不走,爹断难脱身。”
秋霜雪听罢一愣,片刻后恍然流泪道:“女儿不孝,但凭爹爹安排”
秋无风抚慰女儿两句,转身问龟乩道人道:“道长,依你之见,哪个方位最易突围”
龟乩道人沉思片刻正要回答,一阵风起,风丝丝现身庭中。烛光下,这风丝丝一张俏脸竟是白嫩柔媚,美得出奇。
“庄主”风丝丝身形未停,已急急道:“今夜月掩星藏,妖云密布,适才瞽目神弓已测到北方十里外杀气逼人,任大帅和风丝丝斗胆劝庄主一句,速带了小姐离开,迟则晚矣”
“不光北方”龟乩道人一旁接道:“东方和西方俱有妖气出现,南方虽始终未见动静,但卦象却显示,南方最是凶险。”
“那怎么办”风丝丝吃惊道:“难道就没有一处生机”
“有”
“在哪里”虽只有风丝丝一个人在问,但众人却都凝视着龟乩道人,而龟乩道人却凝视着桌上死去的金龟。
“死即是生,破而后立”
“道长是说”秋无风迟疑道:“南方”
“不错”龟乩道人脸现笑容道:“南方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二阴生雷,七阳聚水,在那颠倒阴阳,水火交融之处,正是生死叠现所在。”
“谁”龟乩道人正说间忽然大喝一声,风丝丝已随着音波飘身向南掠去。秋无风并未动弹,因为他不信南墙外那帮匪类中有人能突破金刚铁掌的防线。
果然,来人急叫道:“且慢动手,是贫道守静”
“原来是守静道友。”龟乩道人喜道:“道友的灵符可镇鬼狐,此番前来,正是甘露临春,及时雨啊”
秋无风也听过守静的名声,知此人已入半仙之列,平素不与江湖人物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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