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野味,邀三喝五呼朋唤友饮上一桌,日子过的比在内地舒心多了。再加上高杰的巡捕营日趋扩大,平日里有什么动静都休想瞒的过他,就是有些有心人想兴风做浪,总会在半夜被敲开家门带到巡捕营去问话,待家人去打探时,人已经被送到草山金矿里淘金去了。
这一日何斌在府里歇了晌,又歪在花厅看了半日的书,直拖到傍晚时分,出了门来抬头一看,天上日头仍是亮的耀眼,只得叹一口气,吩咐下人道:“来人,备马车,我要出门。”
那长随见他身着月白丝绸长袍,头上只是用青巾挽了一下,料想不会是去台北衙门料理公务,便笑问道:“爷这会子出去,晚饭可是回来用若是不回来,要小的交待下面料理了送去么”
何斌将手中折扇放在掌心轻拍几下,沉吟道:“不必了,我是去兵营寻你张爷,晚上还有一同去查看各家工厂,必定是在一起用饭,一会有人来回事,便让他们明儿再来。”
那长随应了,自去张罗,何斌因刚在外面站了这么一小会,后背已是濡湿一片,只得将折扇打开,一步三摇慢慢向门口踱去,心里暗想:“志华现下可当真是辛苦,正晌午的就跑到兵营去了这台北的天也太热了点”
待马车行来,身上已是汗透重衣,无奈之下吩咐下人将车窗卸下,令马车四处透风,这才施施然上了车,向桃园兵营驶去。
一路风驰电掣,劲风扑面,顿觉凉爽许多,因大路都是花费了巨资铺设而成,全然没有当时中国内地土路的那些尘土,到是一路绿树遮阴,奔跑起来又平稳之极,当真是享受的很。饶是何斌当初极力反对张伟在路面上花费这么许多银子,现下也是全然改了初衷。再加上什么卫生包干制,排队制,这种种小事累积起来,件件都显的张伟看事高人一筹,故而现下他对张伟种种改革开创之措施,赞同的多,反对
的极少了。比如那吃饭购物,乘坐五镇间公办马车需排队,何斌初时便颇是不赞同,坐车也罢了,这吃饭购物也要站立的整整齐齐,眼前便是没有几个人也需排队等候,那岂不是傻瓜之极张伟却是不管不顾,只顾在衙门下了令,待那些在街上乱拥乱挤之人被鞭子打的头破血流之际,也有人来寻何斌诉苦,何斌面情上只说支持张伟的举措,背地里却跑到张伟府上埋怨过好几次。待后来整个台北街面上虽行人
如织,却是井然有序,虽人品日增,却是洁静如初,初来台者或许尚不习惯,那些被鞭子抽过的人,却是聪明了许多,不但无人来寻何斌诉苦,私下里大伙也习以为常,不再报怨了。自此之后,便是张伟断然下令妇女一概放足,女孩一律不得缠足,违者皆服苦役的严法酷令,再有人私下里寻何斌诉苦,何斌却也不肯去找张伟的麻烦了。
当何斌施琅等人交口称赞张伟种种举措效果不凡的时候,张伟却只是苦笑。何施等人自是不知,这数百年后,现代中国人之无秩序,无公德,公众场所之脏乱仍是举世闻名。日本人占领中国北京之时,凡火车站有挤车者都是宪兵用长鞭狠抽,久而久之,没有人敢再乱挤,谁知道后来中国人自已治理自已,这种劣行却是始终无法根治。不论是政府提倡,民间宣讲,收效却是甚微。一者是教育落后,二来是习俗
传统,三来便是惩罚力度太低。同是华人社会,那新加坡人在路上乱吐口痰便有可能坐牢,却还有谁敢
因此张伟苦笑之余,也只得抱定了以严罚重典来改造社会的心思,既然宣讲和沟通无效,那么只能趁自已手握大权无人敢抗的情形下,强行推行从政治到日常生活的改造,以期数十年后,种种文明举措能日进人心。
待何斌坐车到得兵营,营门口士兵虽见是他到来,到底还是查了何斌解下的腰牌,方才挥手放行,何斌坐在车内一笑,心道:“要是大明百万兵士都能有如此军纪,只怕能横行天下了。”
进得营去,寻一个小校打听了,张伟却正在营中白虎堂进行军议,何斌早早下车,步行到得堂外,命人进去禀报了,自已却略整了一下衣衫,虽说他并不是镇远军中将领,却也不敢太过随意。
待堂上传来一声:“有请”,何斌不待那小校返回,便抬起脚步迈了进去,心中暗笑:“志华这镇远军规模大了,这规矩也越来越大了。”
急走几步上了堂上,却见张伟踞坐正中,施琅居左,周全斌居右,其余刘、冯二张等人皆依列坐于左右,众人见何斌来到,却也不便站起相迎,只是以目示意罢了。何斌也不以为意,见张伟左首已摆放了木椅,便自顾坐了上去,他虽不是镇远军将领,但平素军中有什么大事也少不了他,虽是军议,他坐下共商,到也没有人觉得怪异。
张伟眼见何斌坐下,方咳了一声,道:“廷斌兄来了,咱们现下要议的,到正和廷斌兄有关”
何斌闻言猛打了一个激灵,忙道:“志华,这月的军饷已然下发了吧”
张伟大笑道:“这误会可闹大了。不关军饷的事,前两月捕鹿弄了十几万银子,现下又有丝厂、布厂,又大量种茶,银子的事哪还值得烦心。”
“那却是何事”
“廷斌兄,咱们现下有镇远步兵一万两千有余,镇远水军也有近两千人。再加上我的飞骑卫上千人,还有台北巡捕营的一千多人,差不多快一万八千人兵士啦。”
何斌听到此处,咧嘴道:“唉,可不是么。现下台北五镇连同这桃园附近,百姓大概二十万左右,军士之多,都已快超过十民一兵了,现下也没有征税,负担当真是沉重的很。”
张伟抿嘴一笑,却不做声,他也自知现在兵民之比太高,若是不依靠台北的商业贸易来养兵,便只有从下调兵士待遇来着手。早便有人对兵士们月俸五两着实不满,需知明末时江南普通一户农家一年的收益不过是三五十两银子,而台北这些兵士,一人拿的银两便足以养活全家,在加上当时台北初创,鸡鸭鱼肉等肉食大多要从内地买进,再加上火药,铁丸、军服军被,种种杂使一个月也需四五两银,有时甚至有超出者,而百姓一月至多二三两银便足敷使费了。相形之下,镇远军自然要受人嫉恨,再加上除了平定一场内乱,平日里也只是操练罢了,不少当年随张伟何斌一同来台,能说上几句话的亲信之类,便没事常在背后嘀咕几句。
唯有张何等人清楚手头无兵受人欺凌的道理,因没有炮舰不敢与荷兰人翻脸,每年除了上交数万的银子,还需运去大量的白糖,故而不论下头人如何议论,这军队却始终有增无减。到现在又加了一倍军士上去,虽说这铁、火药、棉布、吃食等都是台北自产,加了这么许多人,除了饷银加了一倍,使费到是没有增加多少,即便如此,军费开支现下仍是台北最大宗的开销,而种种开销,总归要落到何斌手中支出,现下一听说军议与他有关,到先吓的惶恐起来,唯恐张伟又有什么新主张,需要他何斌掏出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