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皇太极依着既定方针,由直隶入山东,一路上横冲直撞,烧杀抢掠。一直打到济南,一战而下山东省府,济南战后,皇太极决定回师。押着俘鲁王并城内所有的明宗室藩王,并投降的山东境内文官武将,再加上五六十万的百姓,两三百万的金银,珍玩珠宝粮食书籍,随同十余万八旗兵缓缓由原路而回。至此京师二次有警,好在宣大总督卢象升及监军高起潜又率领着三万多精兵强卒而回,与先期汇聚京师的勤王兵马会和,京师附近的明军实力用来守备到是足够。崇祯唯恐野战失败,乃连下诏旨,严令各部把守城门,不得出城浪战。清兵路过,不准接战,唯令各将统兵于后,收复失地。军事史上难得的滑稽戏便这么着依帝命而上演。各地的总兵官勒控兵马,清兵北行百里,他们便在后面追上几十里路,务必与清兵保持半日的距离。稍有警讯,便立刻控兵后撤,无论如何不敢与清兵交战。于是就这么礼送有加,一直将清兵送出口外,直入草原。
此战过后,原本因张伟袭辽而暗流涌动的辽东局势方算是真正的平缓下来。此前有阿敏等人的反叛,使得当时的后金汗国差点儿便陷入混乱和内战。幸得皇太极及时在叛乱未起时便将阿敏等人抓捕,又以称帝建国,改女真为满洲振奋军心民气,原本收效颇佳。待寒冬来临,女真诸申死伤惨重不说,原有的汉民奴隶大半被张伟带回台湾,土地房屋被毁,纵有金银也买不到粮食。若不是皇太极情急之下不顾朝鲜死活,第三次入侵朝鲜,将朝鲜储存的粮食抢掠一空,又使女真八旗兵四处打猎,这才勉强过了一冬。饶是如此,仍是光景惨淡,士气大跌。由此引发的与朝鲜国的紧张关系,则更令这位新近登基,年号崇德的大清皇帝头痛之极。好不容易熬到开春,立时便开耕播种,便是满人老弱,亦是被迫下地做活。到得秋天秋高马肥,忍耐了一年多的皇太极又得知皮岛的汉军撤走,纳闷之余又是狂喜不已,除了留五万多精骑严防朝鲜及台湾汉军外,不顾代善等人反对,带着满蒙八旗精锐直出口外。待冬季将至,在明朝内地践踏了两个多月的八旗兵满载而回。一时间辽东士气大振,掠来的汉民及金银粮草正是满清急用之物,准备好的肥沃土地和籽种正好可令这些在满人眼中猪狗不如的汉人耕作,金银细软由皇帝依各旗的功劳分发犒赏。一时间皇太极威望大涨,八旗各亲王贝勒接连为皇帝歌功颂德,各蒙古部落的亲王贝勒亦是吹呼赞叹不迭。
正当皇太极志得意满,力图涮新政治,精练士卒,来年再度攻明之际,却突然收到由张伟由台湾送来的宸庄两妃的画像。西洋画不比中国画,讲究的就是写真形似,那画师又猛拍张伟马屁,画的当真是逼真之极。皇太极一见之后,方知道这两个博尔吉特氏的宠妃并未在当日沈阳城陷之日身死,而是被张伟俘至台湾。一时间方寸大乱,呆立半响,方召集了正黄旗下的一些亲信臣子商量。各人明知道他对宸妃爱若珍宝,便是庄妃亦是疼爱有加,又哪里敢胡乱说话皇妃被俘,竟然没有死节,落入敌人手中被拿来要胁,各人头疼之余,见了皇太极神色,知道必然无法劝他置之不理。商量半日,终决定派萨哈廉并佟养性、索尼等人赴台,与张伟商量交还皇妃的条件。
“逸宸,谈的如何”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离适才接入满清使臣之时又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张伟却是未睡,只斜倚在厢房暖阁内的土坑之上,虽然在此久候,却是无丝毫困倦模样。因见袁云峰入内,便叫下人端了春凳令他坐下,又令人送上参汤,让那袁云峰啜饮解乏。待见他长吐一口粗气,脸上困倦之色顿消,方才笑道:“辽东那边很是贫苦,唯有这地龙火坑当真是好东西。台湾的冬天虽短,却是湿冷,到也教人难受。我令人弄了这个暖阁土坑,却是生受的多。”
袁云峰满肚的心事,哪里有兴趣与他讨论火坑的好坏,勉强一笑,答道:“说的是呢,这屋里当真是暖和的紧。”
张伟知他拘谨,便坐直身体,正容道:“说正事,那些个女真人怎么说现下怎样了”
“回大人,除了军马一事他们还需考虑。金三万,银五十万,到是一口就应了。其余东珠、毛皮、人参等物,也是按大人要求给付。到是没有费我什么唇舌,只是适才吵的厉害,说是要见宸妃与庄妃一面,这才谈判。我好说歹说,答应他们向大人回禀,这才按了下去。”
“嘿,我估摸着再多要些,那皇太极也定然是令他们一口答应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为了这两个女人,当裤子他都愿意”
袁云峰虽觉张伟说的不雅,却也是轻轻一笑,点头道:“正是。看那几个使臣的神色,对他们的皇帝此番的所做所为,也是极为不满。只是看来这皇太极非要这两个女人不可,是以他们也只得勉为其难罢了。”
“除了要见宸妃庄妃,还有什么要求”
将手中盖碗放下,轻轻一拭嘴,袁云峰强忍着笑道:“说来当真有趣。他们说大人其实并非明臣,清国与明国之争,原本与大人无关。愿意与大人缔结盟约,两家世代友好。我说此事不是我能做主,待回过大人再说。他们到也无话,只怕看那萨哈廉的脸色,却是有些异常。那索尼却是得意洋洋,想来这主意是他出的。”
见张伟听的楞怔,便咳了一声,问道:“大人意下如何明日便需给他们回复,晚上就得送他们回去。”
楞了半响之后,张伟方猛然大笑,一时间竟遏制不住,直笑的喘不过气来,方才止住,向袁云峰叹道:“皇太极也是方寸大乱了这索尼虽是信臣,又是年青英杰,到底是个乳毛未净的小子,派他过来,简直是大失体面。”
“正是呢。这皇太极也算是一世英主,怎么一扯到女人的事,就这么频出昏招,当真是可鄙”
张伟听他如此一说,却又摇头道:“逸宸,话不是这么说。且不闻: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大丈夫未必没有儿女私情,皇太极再怎么英雄,他也是人。他当日没有一心随宸妃而去,而是又复振父祖基业,已是极了不起了。我心里甚是敬他。结盟一事,你回复了吧。想来这也不是皇太极的意思,是那索尼自做主张,想博君王赏识,愚腐”
他阴沉着脸,心道:“怪不得皇太极立国之初严禁满人习汉俗,禁从汉人风俗,禁改装,禁汉人礼仪,实在是汉人的文明发展至此时,已是老大之极,积重难返,于五胡乱华时胡人尽皆汉化时大有不同。这索尼不过读了些汉人的文章,就弄的如此昏聩。”
袁云峰举人出身,算来在军机处中也算是博学多才,背了一肚皮的诗词歌斌,却搜肠括肚的亦是想不起张伟适才引用的那两句诗,正在凝神细思,张伟却看出他神色古怪,唯恐他问及自已这两句诗是何人何作,忙向他道:“你累了半夜,也该当回去歇息,明日再与那些女真人商谈。嗯,别的也罢了,一万匹好马是一定要的我去年始在虾夷岛上放牧马匹,那地方的气候与辽东相似,地广人稀,几近没有人烟。用来大规模的放养马匹,几年之后,就足够把飞骑万骑扩大,重骑兵与弓骑兵结合起来,方能形成战力”
挥手令袁云峰退出,张伟也自安歇。待第二日与那几个使臣将条件谈妥,又令下人将几人引至后院,令他们与宸庄二妃相见。两名后妃见故国来人,自是激动不已。两人皆是面露喜色,难以自持。她们虽欣喜万分,几名使臣却深恨这两人不敢为皇太极殉节死难,乃至受辱被俘,现下更需得用大笔的金银战马将她们赎回,心中愤恨,面情上也是不肯敷衍,与宸庄二妃见礼之后,便一个个躬身而退。待佟养性证实这二人就是正主之后,也不在张伟用饭,便要告辞。
因见天色渐暗,这几人求去之意甚浓,张伟到也不留,亲自将这几人送到仪门之外,命人将正门大开之后,便向各人笑道:“诸位,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