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碗笑笑,提起自己的背篓,打开上面的树叶,跟她说道,“我这里还剩半个猪脑壳,还有好几斤肉,回家足够吃,掌柜的买了我二十斤肉,给了一百个大铜板,本说要还您那八十个的,但还不到日子,您容我再缓几日,回头再得了钱就还您。”
她这么一说,老板娘顿时心疼不行,连连说,“哪有让你到日子再还,待到手头宽裕了还也一样,别说缓几日,多缓些时日也是可行的。”
张小碗摇摇头,没觉得她说得对,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拿着眼睛瞄着老板娘。
老板娘一看就知她有什么事,忙问,“可有事”
张小碗不好意思地一笑,“您知道我家里先头刚有了个小妹,我娘奶水不足,她又瘦,我想,看能不能给她弄点羊奶喝”
“你想要那羊奶”老板娘顿时醒悟过来,忙收拾了上衣服,道,“我这就带你去,那人家我熟,我带你去认个人去”
“好着呢,李大娘,就劳烦您带我去一程。”张小碗不由感激地道,她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有熟人带着去,比起她愣头愣脑地上门,不知要方便省事多少。
老板娘却没管她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两碗肉,一脸肉疼,又一脸
垂涎。
寻思短短时间后,她拿出一个小碗,小心地夹了十块肉,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再拿出一个饼,对厨娘婶子说,“大妹子,你叫小二哥给掌柜的送去,就说这肉是小碗孝敬他的,厨房里还有的是,叫他放心吃。”
说完,拿手往身上擦了擦,又咽了咽口水,对张小碗说,“这就走,婶子带你去。”
走了两步,又醒悟过来般问:“你可吃了”
张小碗连忙笑着说,“刚吃了,足吃了四个大烙饼,吃得撑着了。”
老板娘听了欣慰一笑,“撑着的好,你要干这么多活,不吃饱哪来的力气。”
有了老板娘帮忙,见着了主人家,说好了一个铜板能取三大碗奶,张小碗真是没想到有这么多,那主人家见她没拿东西来装羊奶,还拿了一个竹筒让她装。
张小碗先拿了一大碗,跟主人家和老板娘道完谢,怕午后天气太热,把奶也给坏掉了,一路都是急跑到家的。
到家后,也不待跟在门口迎着她进来的张阿福说什么,只是把竹筒拿出来,让刘三娘喂给张小妹吃。
一见羊奶,刘三娘都显得有那么一些急切起来,根本顾不得问张小碗什么话,把睡着的张小妹拍醒了起来,喂着她喝奶。
羊奶腥味重,张小碗以为小妹可能会不太喜欢吃,可睡着的张小妹被拍醒后本在哇哇大哭,可碰到奶,喝了几口连哭都顾不得哭了,狼吞虎咽地喝着那羊奶。
那小小的孩子那狼狈的样子,看得刘三娘都掉了泪。
张小碗的眼睛划过刘三娘的泪脸,就她,她却是松了一口气。
能吃就好,能吃就是福,她会活得下去。
就当张小碗喘了一口气,把猪脑炖了,打算让一家人吃顿好的时候,张大娘却来了。
她先进的不是茅草屋,而是灶房,不知是哪得的信,她一见灶房就朝着张小碗扑面而来,嘴里大声地道,“你阿公病了,身体不好,要点吃的补补,听说你这煮了好的,我来拿上一些”
说着,手却朝整个灶锅伸去,欲要把它全端起来端走。
、姐弟
而这厢,张小碗已经五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疲劳到了极点,她已无力再多废言语,于是,她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拿起根柴火棍往张大娘的手上直直抽打了过去。
那一下,直抽得张小娘凄惨地大叫出声,抚着手臂嗷嗷叫疼。
她正要破口大骂,但张小碗的下一棍又大力地抽了过来,那速度和那力度简直就像是在杀人
顿时,这蛮横成性的老婆娘吓着了,抱着头往门窜,边窜边尖着噪子大叫:“不得了了,杀人了,张家的孙女子要杀她家老奶奶了”
张小碗冷笑了一声,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还胆敢上门的张大娘,她拿着棍子追出了门,拿着柴火棍对着这时看到了来看热闹的村民,顿时有了胆气,想回过头再找她算帐的老婆娘一字一句地说,“再叫一个字出来,叫里长过来,拖去县里见官,不要了你的老命,我就死在你面前,变成恶鬼把你们全家一口一口都吃了”
她把话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出来,语气中的狠毒把本来想欺她家人弱,过来占点便宜的张大娘顿时给骇着了,她看着张小碗那不要命的神色,什么都不敢再多说,当着这时围过来看热闹的几个村民的命,灰溜溜地走了。
“下次再来,打死了也别怪我。”张小碗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加了这么一句。
自古以来,人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蛮横的,蛮横的怕不要命的,张大娘一听她这话,脚下一顿,这次简直就是逃命般地跑走了。
而这时张小碗脸上的神色太可怕,看热闹的村民这时都不敢围过来。
张小碗没再理会更多,转这身回了灶房打算继续炖猪脑袋
只是她的身体过于疲乏,一回到灶房,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上的张小碗苦笑了起来,却知道这时候她是倒不得的,她只能咬了咬牙,重重地喘了口气,又掐了好几把大腿,疼出冷汗,这才手撑着土地慢慢地爬了起来。
站起的那刻,她若有所觉地转头往后看了看,看到了手中还抱着孩子的刘三娘,此时她脸上正泪流满面。
这个只三十出头,但神色却已苍老的妇人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愧疚,心疼,还有漫天遍地的绝望。
她无声地
哭着,未发一语,却让张小碗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
人活在世上,过得好的人都自有属于他自己的无奈,何况是被贫困折磨到没有出路的女人有太多人,怕就是这样被折磨到精神失常的。
人生实在是太苦了,承受不起,哪还能逼着她不崩溃刘三娘已经是个好的了,度过了坐月子的那段抑郁期,也算是缓过来了。
换个再软弱点的,生产的时候被亲嫂子闹这么一出,堵着心好不起来也不奇怪。
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张小碗也知道刘三娘不是不想对她这个大闺女好,而是人想做的和能够做到的,往往都会是天壤之别。
想想,这段时间像个成年人一样忙里忙外的张小碗也就有点释然了,人活着啊,各有各的命,她既然选择了要担当起照顾好家里小的们的责任,那么,苦点又如何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
她没再看刘三娘,走回了柴火灶边。
各人有各人的苦,她担着她的,刘三娘担着刘三娘的,都是各自要承担的。
说得无情点,在这个家谁都不能承受更多的地步里,倒下了就倒下了,站起了就站起来了,怨天怨地都改变不了事实分毫。
她都没被绝望打败,刘三娘作为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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