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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小。”

“还小过了十三就是十四了,他还小”汪永昭脸冷了下来,“你为他殚精竭虑这么些年,为的就是在他可立功时挡他前程”

“再过得两年也不迟”

“再过两年,这天下又得改朝换代了,还等得了他到时立功”汪永昭闻罢冷笑了起来,“说你妇人之仁你还真是妇人之仁,真是慈母多败儿,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这嘴里没几句话是能听的,张小碗低着头沉默着,不再言语。

说来,这人话说得难听,可话是没错得多少的。

怀善已经长大,他自己都想飞出去了,只有她,事到临头了,心中还是有一些舍不得

等到年底,快要过春节时,大凤在失了云沧两州后,又失了大东。

皇帝召总兵汪永昭入宫,当晚,汪永昭是被抬在轿子上回的,回时尚在昏迷中,据回来的人对张小碗的说法就是旧疾复发,命在旦夕。

过得几日,在太医的照顾下,汪永昭在昏迷中醒了过来,但一时下不得地,这时,前线又发来八百里急报,大军这时退到苍西,已无法再退了。

因为再退,就要退到关西了。

关西后面,就是大凤朝的京城建都。

隔日,永延皇就封大凤虎将忠王嫡子靖王为兵马大元帅,即日起程,大伐夏朝。

当日,汪怀善去了汪永昭现在住的卧房给他磕了三个认认真真的响头,又去了他娘那,对着门磕了十几个头,足磕得额头都出了血,房内的女人忍不住歇斯底里大哭后,他才忍了眼中的泪,上了那兵士牵来的马,领着银虎营与黑狼营的人马,为靖王当了那前行军。

军马磅礴而去,待听不到声音了,张小碗摸出了房,一步一步走到那前院,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力气,她倚着大门缓缓坐下,看着那飞扬的尘土最终落下,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她才能看到她那在她怀中背上长大的小儿。

她坐在那半日,家中的奴仆无一人敢这时过来叫她,待到夕阳西下,红霞染红了这个满脸沧桑女人的脸,把她单薄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长得就像一根随时可截断的线。

这年,大凤朝二十三年,永延三年末,张小碗二十九岁,穿来这个朝代整整二十年。

在这年末,她过上了等待她离巢的儿子回家的日子。

118

汪怀善离去后,张小碗有好几天连水都咽不下,她每天都躺在院中的椅子里,对着门怔怔地看着,就像枯萎的老藤,无丝毫生机。

孟先生来劝她,也只得了她的几抹笑。

靖王走后,太医也走了,装病的汪永昭也下得了床。

这天他下了床,在旁陪着张小碗坐了半日,晚膳时,他让仆人端了饭桌摆到两人之间,让他们摆上了清粥小菜。

“用点吧。”待饭菜摆齐后,汪永昭温和地开了口,夹了一小筷菜到她的碗中。

张小碗闻言转过头,对着他一笑,轻摇了摇头。

“用点,”汪永昭淡淡地说,“你总得留着条命,才等得了他回来。”

张小碗又一笑,转脸看着大门好一会,这时那西下的夕阳也要入土了,她闭了闭酸涩的眼,这才回过头,坐直了身体,端起了碗筷。

她慢慢地吃着,汪永昭看罢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用后陪我去走走。”

张小碗稍愣了一下,即又点了点头。

待到膳后,用过茶,汪永昭站起了身,站在那未动。

张小碗起身缓了好一会,才觉得脚上有了力气,她朝汪永昭一笑,汪永昭这才提起了步子,慢慢地往那后院走去。

待走得远了,穿过了后院,来到了河边,这时夜也黑了,提着灯笼的江小山走在前头,引着他们在小路慢慢走着。

“过得一阵,上面还会来人宣我入宫中,要是出事了,你就去总兵府,主持着把家分了。”江小山多走远了几步,在空旷的河边,汪永昭轻声地开了口。

“知道了。”张小碗轻声地应了一声。

见她只应声,并不多话,汪永昭便笑了,笑道几声,竟感慨地说,“生死之间,你眉眼从来不眨。”

张小碗不答话,半垂着头沉默着。

想及家中那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不是哭就是闹的小妾,汪永昭头疼地摇了摇头,又道,“这段时日,我还是得住在这。”

“是。”

“不赶了”

听得汪永昭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张小碗又摇了摇头。

“答话。”

听得命令声,张小碗抬头,苦笑着说,“有什么好赶的您有您的难处,也给了我回报,现眼下,感激您都来不及。”

“感激”汪永昭听得笑了起来,笑道几声,笑容便冷了下来,他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妇人,看着她的脸,向她那死水般的眼睛看去,“张氏,你从未把我当成过你的夫君,是否”

张小碗听罢,轻叹了一声,朝这有时过于直言的大公子看去,眼看着那张跟她小儿一样的脸,她静静地说,“大公子,就如此罢,好吗”

就如此罢,她守着这处宅子,守着汪家的长孙,也守着汪永昭那些他的女人们负担不了,也承担不了的事情。

她与汪永昭,也就如此了。

“你真要如此”汪永昭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再问道。

“是。”张小碗朝他福了福身。

“那便如此。”汪永昭也淡淡回道,再提脚,脚步也不急不缓,跟前面无异,仿似刚才的提议未说过一般。

算来,这种男人有勇有谋,并有担当的男人换到她前世所处的时代也是个不错的男人了,只可惜,张小碗对他无意,也根本无情。

永延三年,年关将至,汪永昭与张小碗进了汪府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