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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您拿里衣,再给您端碗白水过来吧,只是白水是冷的,还是给您烧点热水”

“白水。”汪永昭这时开了口,又盯着张小碗道,“那皮子你也不欢喜”

“欢喜,”张小碗头都疼了,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不耐烦,也没面露勉强,依然温和地说,“不急,先放在那吧,明日再收拾,先让您换好了干净衣裳,喝上道热汤暖暖胃再说。”

汪永昭闻言脸色缓和了起来,盯着张小碗的眼神也没那般咄咄逼人,似要置人死地般。

张小碗看了他一眼,朝他福了福,“我这就去房里一趟,您先歇一会。”

汪永昭没说话,只是待她走了两步,他就跟在了她的身边,明显要跟她一道去那房里。

张小碗没有看他,头低得更低了。

这时,假若不低头,她无法掩饰眼里的的疲倦与厌烦。

汪永昭洗完了澡,换回了干净的衣裳,张小碗替他擦干头发,便他问:“我去给您做点粥和热汤吃吃吧”

汪永昭闻言,便点了头,“嗯。”

因心情好,他踩过了院中那张没有收拾起来的虎皮,连踩了两大脚踩过它,走去了大门边,看属下就着晨光在做新木门,他看得一会,觉得他们动手的这木材不好,便说,“去溪山把那几根柚木伐来做门。”

“啊”

“没听懂”汪永昭看了他们一眼。

属下恭敬躬身,“得令。”

说完便领着另外两人去了前院上了那马,快马而去。

张小碗做好早膳,服侍着汪永昭吃了,又让他上床歇息,上床之间,汪永昭也赶了她上床,她也未说一话,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个男人。

汪永昭怕是累得很了,拘着她的腰,一会就睡了,半张脸又压在了她的头发上。

待他沉睡后,张小碗睁开了眼,漠然地看着床顶半天,才疲惫地闭上了眼。

有些事就算她不去想,日益露出的现实也在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的孩子不仅跟这个男人长得完全一样,这两人连性格都竟是如出一辙,对他们看上的,他们的情感都是那般别扭,霸道,占有欲又是那般狂烈,烧着自己,也定要烧着了对方才甘心。

汪永昭要得她一个笑脸,要得她一份他要的满意,她要是不给,他就算闹得天翻地覆,要是得不来他要的结果,他也不会收手吧

一模一样啊

张小碗满嘴的苦涩,这时极其困难才咽下了口中的一口口水。

可惜的是,就算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他也不是她的孩子,她无法去爱他。

她能给他的,顶多就是因着他的身份,给他一份虚与委蛇,顺着他的毛摸,而不是惊起他更多的注意。

但愿时间久了,当他褪了他对她的这份兴趣,她能从他对她的注意力里解脱出来。

她早已累了,如果汪永昭要她的感情的话,她哪还有什么感情,她又怎么可能对他产生感情。

狗子还埋在这幢宅子里看着她呢,日日夜夜的,这对她的小老虎是一项永远都不可能忘却又消褪的折磨,对她,又何尝不是

那些伤害,随着岁月的过去长在了他们的年龄里,长进了他们的骨髓血液里,但凡是人,谁真能忘得却伤痛

平时不去触碰它,就已经是竭尽全力去遗忘,去忍耐了。

汪永昭这天日夜睡了一个白天,晚上就发了狠地要了张小碗大半个晚上,张小碗没他精力那么好,半道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午间她才醒来,忍着身上的酸疼,一脸无事地去了前院堂屋着管家中的琐事。

她跟平时一般没有不同,笑得也恰得好处,跟众人说说笑笑,一派温婉,看在汪永昭眼里,却道她是极欢喜的,他便也觉得舒爽起来,待手下把砍来的柚木拿着马车运了回来,他还给了他们几个笑脸,另也给了他们点银子,让他们回各自的家一趟歇息几天。

他叫来村中的木工,便和他一道干了起来。

第三日,木门做好,也打磨上完油后,他拉了张小碗过来看着,亲手安了门。

张小碗笑着看他,待他做完,笑着说,“午膳给您做碗蛋羹吧,您看可行”

汪永昭满意地点点头,“可行。”

午间张小碗进了灶房,他拿了书就坐在了靠灶房的门廊下看书,看得几页,就朝那灶房内瞧上一眼。

待张小碗蒸好蛋羹捧了出来,他拿着瓷勺一口一口吃了个底,一口没也剩。

这蛋羹,他以前就见那小儿吃过,觉得那味道也不过凡凡,现今吃来,还是别有一翻滋味的。

下次得了空,还得让这妇人多做几次给他尝尝不可。

汪永昭心情甚好,回总兵府住了几天,看过老父后,便又捎了一些什物回了叶片子村。

江小山先带了什物回来,偷偷摸摸地跟张小碗说,“大公子打仗得来的那些什物都运到您这儿来了。”

张小碗拿着帕子掩了嘴,暗想着要以什么表情面对才好,想来想去,只得还是拿着帕子掩了嘴,作惊讶状。

江小山见她平淡的反应略为有点不满,又弯着腰凑到她身边轻轻地说,“大公子现在啊,心心念念的都是您,前个儿您得的钗子,都是他拿了两座小金佛和小银佛化的。”

“阿米陀佛。”张小碗听得顾不得作戏,随即便合了掌,念了句佛号,眉毛都皱了起来,叹着气说,“这可使不得,这佛像怎么能化得”

当晚汪永昭回来,张小碗朝他说道,“我听小山说,您给我的钗子是化了佛像得来的,这可使不得,您是战场上出来的,多少要敬着点神佛,待明日,就让我把钗子化了钱,捐了那寺庙吧,您看可行”

汪永昭听后,看了她一眼,静坐在那想了半会,后头见张小碗又笑意吟吟地一直看着他,眼睛里还有着亮光,他便点了头,“随得了你。”

隔日上午,汪永昭与张小碗去了离村里五十里外的寺庙烧了香,这整整一天,汪永昭脸上都带了浅笑。

晚间就寝时,他在张小碗的发间亲吻了两下,且也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流光溢彩的笑意。

张小碗被他如此瞧着,最终受不住这跟她的小老虎太相似的眼睛,她伸出了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汪永昭却甚是欢喜,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口,无声地笑了起来。

张小碗就势抱着他的头,眼里一片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