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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无妨,他娘说了,那些过往抚不平的,便不去抚,自己心里的事,顺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汪怀善忘不了狗子,也忘不了那些年他们母子所受的欺辱,现下他这个父亲大人默退一步,他也默退一步,这一生,他们之间大概最好的处境也就是如此了。

想来,其实他也是伤心的,很多年前,他还未曾见过他这个父亲时,听得他是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他虽然还在怪他,恨他,但在被小伙伴骂他没爹时,他还想着这个男人能从天而降,像个英雄般震住那些欺负他,骂他的人。

后来,来边疆打仗,听得他的厉害名声,他更是厌恶起了他来,他越厉害,却越像他所希翼的那个父亲,而当他清楚认知到他对这个人这些他以前从不愿意承认的感情后,这时的他们已经父不父,子不子许多年了。

而时至今日,能有现下的光景,他实则也是坦然了,那些失去的,必是他得不到的,勇敢面对这些缺撼就是。

膳间,汪怀善一直与汪怀慕笑闹,张家两兄弟规规矩矩地端着碗,眼睛都放在了外甥们的身上。

他们坐下时显得有些拘束,但汪永昭一直都没开口,脸色也没难看到哪里去,他们便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那饭是吃得一碗又一碗,任由张小碗帮他们添着饭,直到真的撑到了肚子才罢。

膳后一会,张小碗就先出得了门,安排着下人夜间与明早的差事,她说得几句,人也有些累得慌,出气也有点困难,待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时婆子都被她叫去了办事,她回头看得还在堂屋里坐着的汪永昭与自家兄弟,还有正在拿着玩具笑闹的两兄弟,便一人先回了卧房。

她这一进卧房,这提起的神便松了下来,她有些走不动了,硬是不能再动一步,再走些路到那内卧,这时她恰好站在外屋通往内卧的那一道小门边,便扶着门框就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大大地喘着气。

她的胸口越来越难受,大喘了好一会的气,重重吐纳了一阵的气息,她这才把呼吸平了下来,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她掏出帕巾拭了拭头上脸上的汗,又长吁了一口气,摸了摸肚子摇头苦笑了一声,这才扶得了门站了起来。

这时,她突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一看,就看得外屋的门边,汪永昭站在那,一脸苍白,满眼血丝,那额上的汗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下巴处,一时之间,竟让张小碗分不清那是汗,还是从他眼眶里流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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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讶异,提步走得一步,就见汪永昭快步走了过来,似一阵风般吹到了她的跟前。

“怎地流这么多汗。”张小碗手扶着他的手臂给他拭汗,说罢,她眼睛略过他汗湿的胸口,又伸手摸向了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的湿水。

好一会儿,张小碗都不知该说何话才好,给他擦好脖子,她捏紧了手中近乎全湿的帕,勉强地笑了笑,“吓着您了罢”

“孩子,不要了。”汪永昭开了口,语气冷硬无比,“待黄岑把过脉,定好日子,便”

“您别说了,”张小碗打断了他的话,她摇了摇头,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您别说了,孩子会没事,我也会没事,您放心,会无事的。”

汪永昭也回视着她,良久无语。

张小碗扶着他的手,两人相视甚久,直到汪永昭别过脸,扶了她进屋。

这时七婆回来了,张小碗着她去烧了热水抬过来。

这时七月的天,镇里都缺水,都府里的那口井,井里的水这段时日出来的水也仅够都府上下的人省着用。

张小碗也不想多浪费水沐浴,她只吩咐了让人一半热水兑一半凉水兑得一桶打来。

到时先倒得一盆拿着布巾擦身,稍后再倒一盆擦一遍便完。

水来后,她解了汪永昭的衣裳想给他擦背,哪料他先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榻上,他拿过布巾给她擦完,便起身自己擦拭。

张小碗甚是疲累,便靠着床头依在枕头里,看着他的身影。

汪永昭这些年月没有变得太多,只是白发多了点,眼角的细纹多了些,又因他不爱留须,胡子剃得干净,那脸孔看来其实不老,他那身材因长年从不间断练舞,也依旧结实健壮,而随着岁月的沉淀,他脸上身上全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这样一个有着自己独特魅力的男人,张小碗也大概能明白,为什么这几年间,外面总有那么一些大胆的人老是削尖了脑袋想进他的府里,爬上他的床。

说来,他现在身边无人,其中她不是没责任,她确实也是希望他对她多些用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为她着想,为她的大儿子着想,所以她用温情困住了他。

他残忍在前头,她不无辜,在后头利用了他。

谁是谁非,他们之间已是说不清了。

事已至此,张小碗也确实是愿意对他好了,是继续困住他,还是补偿,说来都有,但这确实也对他们都好,日子还那么长,这日子能过得好一点就好一点罢。

“您呆会叫黄大夫过来一趟,帮我把一下脉。”汪永昭擦完身,张小碗拿了手里的衫,让他到她面前来,“您过来。”

待他走近,她在床上坐直了身,给他穿衣。

汪永昭眼睛略过身上那件旧里衣,看向了她给他系衣带的手。

张小碗给他穿好里衣,衬裤,拉了他的手坐到她身边,又问,“可好”

“嗯。”汪永昭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躺下去。

“别,我躺外头去。”

“无须。”

“躺外头去罢,”张小碗朝得他摇摇头,“您扶我去,这屋子哪是大夫来得的。”

说罢就坐了起来,一直甚是沉默寡言的汪永昭这时也未多言,只待她坐起,就伸手打横抱了她起身,放置到了外边的榻上,才去打开门唤人。

“别让他们知道。”张小碗在后面小声地补了一句。

汪永昭回过头,朝她点了点头。

黄岑没得多时就过来了一趟,把脉过后,说张小碗气息较稳,并无大碍。

他出去后,对着汪永昭一个人的说辞也是如此。

汪永昭听后,冷冷地看着他道,“半时辰之前,她上气不接上气喘得了一阵,连站着的力气都无,你现下说她气息渐稳”

说罢,他眯着眼睛看着黄岑,黄岑被他盯得脚下生疮,站都不有些站不稳,苦笑着道,“真的平稳,您也懂一些脉息之术,您要是不信,您亲自探探。”

汪永昭眯着眼睛盯得他半晌,这才挥手让他走。

当晚,汪永昭一直把着张小碗的手脉,张小碗先是微笑看得他几眼,便闭上了眼,安稳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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