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一具横挂在走廊边上的栏杆上,因为此人欲跳下楼去逃生,却终是快不过幽求
幽求已是一阵死亡之风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
乍听得一声佛号,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力量,纵是狂傲如幽求者,亦自暗自
一震
转身望去,只见通道那头已有一位僧人向他走来,因是在夜色中,无法将对方的容貌看
真切,不过隐约间却能感觉到这僧人长相甚丑,若不是那一声佛号及他的秃头,再加上身穿
一袭袈裟,多半会被人认作是市井之徒。
幽求心中顿生不屑之意,待到此僧人走近了,只见他脸上肌肉虬张,双目一大一小,似
乎总在斜睨他人,连合什于胸前的一对手掌也是粗糙丑陋
更奇的是他胸前所挂的那串佛珠,不像是寻常僧人一样把它串得满满当当,而是稀稀拉
拉的不过半串,垂于胸前,粗粗一数,至多不到二十颗
幽求眼见这僧入形容古怪,不由皱眉暗自惴度此僧的来历。
那僧人在幽求面前站定,望了幽求一眼,道了一声:“可怜,可怜。”
边说边摇头,似乎对幽求充满了同情。
幽求又怒又奇,不由脱口道:“和尚,这些人举手投足间便被我取了性命,你不道他们
可怜,却道我可怜,真是可笑可笑”
那僧人摇头道:“错了,错了,这些人活在世上便如同一群臭虫而已,或生或死,都无
甚可怜之处”
幽求见这增人说被自己所杀的人不过是一些臭虫,大为高兴,于是道:“那为何我杀了
人反倒可怜了”
那僧人道:“杀人终是不快之事,杀一人心中便有一份不快,杀二人便有二份不快,杀
三人便有三份不快”
幽求料到这僧人大概会“一二三四五”一路说下去,赶紧打断他的话头接道:“这
儿共有十五个死人,杀了十五人便有十五份不快,是也不是”
“不是”那僧人毫不犹豫地道。
幽求“啊”了一声,他生性狂傲不羁,自视极高,其他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这时却
被此古怪僧人吊起了胃口,忍不住问道:“那又该有几份不快”
那僧人竖起一根指头,道:“一份”
第二十一卷第六章导善和尚
幽求一呆,一时不知是僧人太糊涂,还是自己大愚钝,无法领悟对方话中之意。
那僧人接着道:“如果清晨起身,你需要吃一碗饭,那是为何”
幽求思忖道:“多半是我饿了。”
那僧人又道:“如果中午你又吃了一碗饭,那又是为何”
幽求道:“多半我又饿了。”
那僧人竟又要接着说:“如果晚上”幽求赶紧打断地的话,道:“如果晚上我又吃
了一碗饭,那是因为我第三次饿了。人生在世,一日三餐,有饿有饱,便是如此。”
僧人喜形于色,道:“不错,不错、可若是一个人一日之中吃了十几次饭,那是否还是
因为他饿了呢”
幽求一怔,随口道:“那多半不是。”
僧人一拍手掌,大声道:“不是多半不是,而是肯定不是所以,今日你杀了十几个人,
不是因为你心中有十几份不快,也不是因为你不快乐了十几次,而是因为你心中有一份大大
的不快试想一个人心中有一份大到能促使他一口气杀了十几个人的不快乐,那么这个人岂
不是可怜至极”
幽求见他七弯八拐竟又转到杀人之事,不由好笑,但当他听对方说他“可怜至极”时,
却一下子怔住了
他想大笑一声:我幽求怎么会可怜我武功盖世,取人性命如吹灭一盏灯,又怎么会可
怜
可不知为何,他却笑不出来,只觉得心中有一种火热的东西在冲荡,无论是身是心,都
说不出的难受
倏地,“哇”地一声,幽求竟喷出一口热血
这是先前受到水红袖最后一击时所受的伤,正因为如此,当他击败水红袖后,自己也同
时撤身而走。幽求心高气傲,以至于受了伤也不愿让他人看见,甚至包括小木这样的孩子。
他一直以内力将这份伤势压住
没想到这僧人疯疯癫癫的几句话,却使他心神大乱,真气走岔,伤势一时没有压住顿
时喷血
那僧人目睹此况,似乎并不吃惊,而是道:“你有伤在身,却不愿让人知晓,那更是大
大地可怜了”
此言正中幽求心事,他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僧人脸上忽然有了笑意。
他低下头来,仔细地将胸前的佛珠数了一遍,末了,自言自语道:“十七颗唉
终于可以取下一颗了”
说着,他竟真的开始解那佛珠的系绳,要取下其中一颗佛珠
这时,幽求忽然道:“如果我心中有不快,却连人也不能杀,那我岂不是更为可怜”
听得此言,那僧人忽然脸色一变,再无笑意,而是沮丧至极
他这时本已将其中一颗佛珠取下,这时却又连连叹息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一
颗这一颗终还是又要挂回去了这倒怪了可是唉”
边说着,他已将那一颗佛珠串了回去,同时又探手入怀,摸索了一阵,竟又摸出一颗佛
珠来,再将这一颗佛珠也串入。
幽求见他言语举止都古怪至极,饶是他一生见多识广,仍是大为不解,忍不住问道:
“和尚此举何意”
那僧人叹了一口气,方道:“我师父哎呀不对,是有那么一个和尚,十年前将一颗
佛珠挂在我胸前,说是如果能感化一个恶人那么便可以摘下这颗佛珠去见他;他便成了我
师父;如果我去感化一个恶人却不能成功,那这颗佛珠非但不能取下,还得再挂上一颗”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一声。
幽求哈哈一笑,道:“可你胸前现在却有了十八颗佛珠,自是因为你没有感化几人”
他见这僧人似乎大智慧愚,又似大愚若智,实是天下罕见,独一无二,一时间倒忘了自
己的伤势。
那僧人道:“不错这十年我东奔西走,行遍大江南北,关中塞外,胸前的佛珠却一颗
颗多了起来”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又摇头又叹息。
幽求正待说“你不必求那人做你师父了”,却听得小木的声音突然响起:
“能够被感化的就不是恶人了,所以你师父不,是那个和尚当年这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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