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如歌如泣,渐渐离去。
幽求静静地听着箫声,忽然轻轻一叹,低声吟道:“樽中有酒不成欢,一夜箫声入九天;
醉愁蝴蝶梦来缠,赚得月下酒千杯”其声竟与箫声相呼相应,丝丝入扣
禹诗料定牧野静风必会派寒掠去攻击历代宫主继位的必到场所“战风台”所属无天
行宫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攻击失败后,牧野静风竟没有借机问寒掠的罪,寒掠心中之吃惊
更是难以言喻,他轰然跪下,嘶声道:“多谢宫主不杀之恩,寒掠必为宫主赴汤蹈火,万死
不辞”
牧野静风摆了摆手,道:“此次失利,与我布署失误亦有关联,怎可由你一人承担你
身上伤势颇为不轻,就好好歇息几日吧”
寒掠的确伤得不轻,当牧野静风派他前去攻打“战风台”无天行宫时,他断定这是牧野
静风借刀杀人之计,一旦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故在攻打“战风台”之时,
寒掠全力拼杀,以免授与牧野静风把柄
但对方的防守力量之强大远远出乎已方预料,寒掠的属下死伤近半,仍是无法得手,寒
掠自己亦多处受伤他本以为向牧野静风复命时,必被对方借机问罪,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
此
寒掠恭恭敬敬叩拜之后,便告退而出,却听得牧野静风道:“慢我尚有一事”
寒掠心中微震,回转身来,道:“但凭宫主吩咐”
牧野静风道:“宫中事务繁杂,白辰那小子再留在我身边多有不便,你不妨将他安置于
你麾下,将来他若能为风宫出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飞飞大惊她心忖白辰与风宫四老有不共戴天之仇,白辰一旦离开牧野静风,栖身于
寒掠麾下,岂不是羊入狼口
正待开口相劝,牧野静风已道:“白辰,你可愿意”
白辰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牧野静风扫了叶飞飞一眼,道:“难道你对寒老不放心吗”
叶飞飞一怔,她不曾料到牧野静风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相问,顿时一股委屈之情油然
而升,当下紧咬下唇,再不言语
白辰却径直走到寒掠身边,寒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年龄尚幼,先在我身边
吧”
白辰缓缓点头,目光却是落在远处。
叶飞飞忍不住颤声道:“孩子,你多保重”
白辰望着叶飞飞,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很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
被他看得很淡很淡
叶飞飞一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望着寒掠离去的背影,禹诗心中叹息一声,暗道:“宫主今日如此待你,他日若是再对
付你,那么谁也不会怀疑宫主是公报私仇可叹你此刻也许还是对宫主感激流涕宫主将这
姓白的小子交给你,多半不是因为信任你,而是要消去你的警惕之心其实这小子对宫主来
说,并不重要,而在你看来,那小子是宫主交给你的人,身份特殊,就绝不敢让他在你手上
出什么意外唉,寒老啊寒老,宫主之妻死于你手上,你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三个月后。叶飞飞在风宫虽不是地位超然,但要见一见白辰,仍是不会有人拦阻的。
大概是对牧野静风不杀之恩的感激,寒掠甚至亲自陪着叶飞飞去看白辰,走在寒掠身后,
叶飞飞心如潮涌:“身前三尺之距,就是杀害敏姐的凶手,而自己却不能为敏姐报仇穆大
哥有为敏姐报仇的机会,却莫名其妙地放过了难道,这血仇就永远也不能报了吗”
正自思忖间,忽听得寒掠道:“白辰何在叶姑娘要见他”
叶飞飞猛地清醒过来,抬眼望去,只见两名风宫弟子正垂首立于寒掠身前。
当叶飞飞走进白辰几尺见方的居所时,看到白辰盘腿坐于地上,弓腰低首,手中拿着一
根草茎,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头发凌乱如草,直到叶飞飞走到他的跟前,他才被惊动,猛地
抬起头来,见是叶飞飞,眼中立时闪过惊喜之色,一跃而起,叫了声:“姑姑”
叶飞飞这时已看清白辰用草茎拨弄着的是一对蟋蟀,其中个头稍大的那只断了一根长须。
叶飞飞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她皱眉道:“这虫子是你喂养的吗”
白辰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脸,顿时在脸上留下五道指印,他道:“这叫蟋蟀,大的那只
是冲天将军,小的那只叫小斗士,小斗士可凶了”
叶飞飞打断他的话,有些不满地道:“玩物丧志,整日提笼架鸟多半是不成器之人。”
说到后来,几乎有些声色俱厉
白辰转着手中的草茎,低声道:“寒老身边人多,很少用得着我,我便整日闲着再
说我们临安老家养蟋蟀的人颇为不少,我七岁那年,有一个叫黑七的人驯养了一只叫翼龙
的”
“别说了”叶飞飞的声音很轻,脸上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孩子,在这儿三个
月,你过得还好吗”
白辰嘴角轻颤了一下,随即道:“他们待我都很好,有人还表示要传我武功,他们说我
小小年纪,就能跟随寒老,只要努力用功,将来必有所作为”
叶飞飞越听心情越沉重她像是不认识白辰般,怔怔地望着他,久久无语
她多想责问白辰,责问他是否忘了他的大哥白隐是死在谁手上的,责问他是否忘了白家
上下是如何遇难的但,他终究是一个孩子,问这些话,是否太过残忍
屋内气氛凝重至极一声干咳,寒掠缓步而入,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白辰,道:“临安白
家为风宫所灭,你身为白家幼子,难道不恨老夫吗”
白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曾经恨过。”
寒掠哈哈一笑,道:“曾经那么,为何如今不再有恨”
白辰目光投向了冰凉的石壁,道:“因为现在我明白仇恨的对象是自己永远也胜不了的
人,若要报仇,只会自讨苦吃”
寒掠大笑笑罢方道:“无论你所说的是真是假,能讲出这一番话,便说明你极不简单
以后你常在老夫身边,杀老夫的机会自然不少”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轻了些,像是自语般:“但你要记住,你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出手,
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白辰一字一字地道:“多谢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