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业资源,真可以用极其丰富来形容,价格和大米差不多,光是那么多渔获就够支付葛孟晋舰队的日常开支了。
看着葛孟晋日进斗金,柳畅也颇为眼红,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这些多半是叶娘子的主意,叶娘子不但能上阵搏杀,而且还管着葛孟晋这个船队的钱袋子。
只不过叶娘子日进斗金,柳畅这边却有坐吃山空的嫌疑,别的不说,每天售卖不出去的渔获,最后叶娘子都是白菜价卖给了柳畅,而且还允许柳畅赊账。
柳畅很愿意部队能有一个长期稳定的蛋白质来源,这年头的温州土猪肉质特别好,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可是每头猪的份量轻,瘦肉率低,让部队天天吃猪肉不大现实。
大家对于大量的渔获上了饭桌表示欢迎,至少每天能吃到鱼这在家里不敢想的,只是这样一来,不少人把家属都接过来了,磐石寨里每天开饭,往往有四百多张嘴要吃饭。
柳畅不可能把家属都给踢走,人家跟着你做这个杀头造反的买卖,甚至让老婆儿女都过来投奔,过年也不回家,自己除了加餐之外,真的没什么好表示的。
只是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因此柳畅特意召集了手下的干部商量这事:“咱们已经赊欠了葛五爷过百两银子的渔获,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磐石镇这地方太小”云天纵当即回答道:“总共才五六千口丁,刮不出多少油水来”
“兔子不吃窝边草,磐石镇现在是我们的根本。”霍虬这老盐枭很懂人情世故:“不但不能在这里搜刮,还得到处施恩。”
“那有什么来钱的法子”柳畅问道:“现在得象叶娘子那样开辟条财源”
“最来钱的莫过于鸦片了。”孙胡子当即说道:“葛孟晋他们也偷偷卖这个,咱们要不要插一手”
柳畅对鸦片贸易天生反感,当即否决了这个建议:“我们不走黑货的买卖,等会你们的老本行能不能赚来钱”
第44章计划
“老本行”还是云天纵这个老盐枭机灵:“检点是说贩私盐这主意不错”
霍虬也连连赞同:“咱们以前贩盐虽然只是小打小卖,可是关系都在,现在在磐石镇开个盐店,生意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清季食盐实行专卖制度,盐价始终居高不下,温处虽然处于东南沿海,但却是盐价特高,农人常有吃不起盐的感叹,霍虬这些盐枭因此应运而生。
云天纵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拿盐和叶娘子交易,叶娘子一天好几船渔获,就是因为没有渔盐她只能低价甩给我们。”
这个时代没有现代那么多的捕捞手段,即便是在近海,渔业资源也特别丰富,叶娘子的船队在瓯海口不但自己捕鱼,还收取了大量渔获作为保护费。
但是整个磐石镇的消费能力很有限,这个时代又没有后代那么多保鲜手段,结果就是叶娘子即便把大量渔获低价甩卖给柳畅,仍然要有相当数量的渔获要倒入海中。
要处理这些渔获就必须获得大量渔盐,大致一千斤渔获要用一百五十斤渔盐来处理,叶娘子根本找不到这么多渔盐。
“既然有钱加紧去干”瞿杰一想到这其中的利润,也是颇为心动:“检点,咱们是不是也弄一两艘渔船来”
云天纵表示反对:“现在不需要和葛五爷争这块肉,何况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得天独厚,捕渔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守住了这块地盘,什么生意不能做。”
这个时代的渔业资源固然丰富,只是方方面面都需要打点,如果不是柳畅在磐石镇有这么一块地盘,那么葛五爷的渔获再多,那么也只是多半替那些渔霸、盐霸打工,再被县衙里的县丞、典史、书办捞上一把,最后落到葛五爷手里也就是几个辛苦钱而已。
可是现在葛五爷自身就是整个瓯江最大的渔霸,还能从别人那里征收大量的渔获,又不用被县里的大小官员刮上一笔,更不用交纳形形色色的税费,因此每天都是喜气洋洋。
他这么一细说,柳畅当即明白过来了:“既然是这样,等过了年,咱们就把贩盐这件事抓起来,还有”
他压低了声音:“咱们也不能局限于磐石镇这么一小块地方,龙枪哨和楠溪哨一个留在寨里操练,另一个要拉出去接受实战的演练”
这是好听的说话,按直白的话就是要拉出去筹饷筹粮,因此他也说道:“这方面我们可以和葛五爷好好合作。”
今年年底的温处道台衙门显得格外没有年味,到处都带着战争的气息,衙门内内外外都有绿营兵镇守着。
浙江盐运使庆廉虽然没有温处道的官职,但是他既是省里的一等大员,又担任过温处道台十几年,由他主持进剿江北红巾贼可以说是人地两宜。
只是这位庆廉大人没有平时的从容气度,而是气急败坏追问跪在下面的城守营章诚都司:“池副将真是没于敌阵之中不曾为敌所执”
章诚好不容易才逃回了府城,现在可以说是狼狈不堪,身上的官袍破破烂烂,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回,进城前还特意在泥地里打个滚,格外显得忠勇:“小官看得真切,其时贼兵三十朝着池协镇杀来,池协镇身边只有数名亲兵,只能亲自上阵,不幸被贼所杀。”
庆廉却是先定下了调子:“你当是看错了,是贼兵三千来攻池副将,协副将亲自带队杀贼,徒手杀贼数十,终于为贼所杀,此次池副将带五百绿营兵渡江北上,本想一举收复乐城,不慎在楠溪一江遭遇红贼七八千人,我兵虽然悍勇,但终不敌十倍之敌,致于有败。”
章都司立即根据庆廉大人的基调转口:“大人说的甚是,此仗我兵虽败犹荣,以五百之众搏杀一日一夜,杀贼不下三四千人。”
这一手他早玩得得心应手了,反正乡勇不是人,一旦战败是绝不能容许算在出战的兵力内的,绿营兵的兵力不好缩水,只能先减去一百,再从其它方面弥补。
旁边的温处道俞树风就开口替庆廉把故事编圆了:“章都司,你率部杀出重围,现在还有多少人”
章都司当即明白过来:“尚有兵勇百人。”
虽然实际退回来府城的绿营兵不过二三十人,但是首先得把这次大败演变成一次大捷,但是庆廉对于一次战损四百人的结果很不满意:“你有没有听闻江北尚有池副将的余部”
“据退回去的兵勇说,江北尚有兵勇百余尚未收容,小官愿冒死前往收容。”
整个战事就定下了结论,这不是一场六百绿营兵和一百乡勇被歼灭的大败,而是五百绿营出战,受损约半尚余近半的小挫,红巾贼受的挫败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