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虎陷入一千余丽人的包围,暂时不会有失败的危险。但是,从整个的战局来看,如果他不能尽快地脱离出高丽人的包围,所谓孤掌难鸣,就会影响到西侧左车儿的攻势。
宁远方向,张歹儿依然没有出现。
邓舍有些焦急,他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继续派军从杨万虎的方向出阵,高丽人包围杨万虎,他再去包围高丽人。第二:增援左车儿,集中力量击溃高丽人的左翼。第三:派剩余老卒从正中出阵。
第一个方法,就像包饺子,一层皮包一层皮,不是上策。说不好,金得培就是希望他这么做,很容易被反咬一口。第二个方法,就像秤砣,一边高一边低,即使左车儿获胜,杨万虎一败,得不偿失。
第三个办法,相比来讲比较好。唯一的问题,可用的老卒不多。明面上看,两边势均力敌,可自己这边儿,一大半都是新卒。固守营垒没问题,出击野战,鹿死谁手,难说。
邓舍抬头望了望天色,果断决定,传令,命陈牌子引剩余老卒倾营而出,务必纠缠住高丽后阵,令其脱身不得。
黄驴哥连连摇头:“将军,太险。高丽人要是狠下心,不退,反过头和我决战,再破釜沉舟地拉出城中的投石机、弩箭,胜败不好说。他们败了,有城池掩护;我军一败,营盘不保,一成溃军,可找不到能遮蔽的地方将军忘了当日是高丽人是怎么在双城下失利的么今天的情形和那天非常相似,只是在实力对比上调了个个儿。”
“给张将军送信到现在,大半天了。不出半个时辰,张将军军马必到。丽军主力皆在城外,只要能将其拖住,德川唾手可得。大好良机,岂能弃之不要”邓舍一振披风,下了望楼,亲自领千余新卒,驻守营盘。
金得培敏锐地感到了邓舍的意图。千小心、万谨慎,还是落入了他的陷阱之中金得培心急如焚,双城快破时,那突然其来的佟豆兰、文华国,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几乎不用去想就能确定,这一次,邓舍百分百留的仍有后手当务之急,唯有尽快击溃红巾右翼,才能保大军安然回城。将旗挥动,一队队的士卒,源源不绝地调拨向右。
红巾营中一声炮响,三通鼓毕。正门缓缓拉开,千余老卒列阵出营。
每百人一队,最精锐的一队列在最前。其后每排横列两队,每人间隔十步。各队前进五十步一停。十来个号角手,抬着号角,立在阵后,每一声角响,各队士卒就地立正,呼喝、举刺热身,同时调整和前后左右的距离。
两声角响,前进百步,距离敌人只有四十来步的距离了。二百余骑兵,冲驰阵后,随着军旗的指挥,由一侧机动前进,每一次也是前进五十步,枪戈放平,一边前进,一边发出大声的呼喊。
这个阵势,邓舍是从古书中学来。往日曾见关铎临阵使用,效果不错。就像金得培的二分为正,一术为奇一样,此阵也是兼得正奇之用。视敌人的变化,而相应地做出反应。
金得培儒将,饱读兵书,一目了然;他带着亲兵,弹压因红巾逼近而骚乱的士卒,稳稳布开防线,坚持敌不动,我不动。
红巾营中,鼓声再次响起。雄浑、激昂。夕阳的余晖下,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沉重、兴奋。枪戈、刀斧,映出雪亮的寒光,给这暖暖的夏暮,抹上了一丝凉气。
二百余骑兵蓦然大动,赫赫的呼喊着加快速度,带兵的百户回首扬刀,声嘶力竭:“飞土”二百人回应狂叫:“逐敌”
步卒阵中,朝高丽人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红巾骑兵以奇变正,在鼓声的激励下,当先杀出。马蹄飞卷,撒起满天的尘土。高丽士卒前排蹲下,倚枪拦击。后排的刀斧手被金得培鞭打着,滚上前去,企图砍飞奔过来的骑兵马腿。
佟豆兰娴熟骑射,女真人自有一套战术。他来了之后,邓舍曾多次请教,学来的东西,用在平时骑兵的训练上,得益匪浅。二百余骑兵没有去直接撼阵,唿哨一声,斜斜转驰。忽而搭弓射箭,一击即走;忽而点集,并攻一路。
金得培把手下的骑兵悉数调到了杨万虎处,一时之间,无力应付。高丽人的斗志,本来就不高。片刻功夫,前阵乱作一团麻。很多被利矢射中的,惨叫号哭。
邓舍注目杨万虎,看了会儿。他到底悍勇,处在优势敌人的包围攻击下,犹能收缩防线,二百余流人,又像攻双城时,好多脱了盔甲,赤膊杀敌。
“这才是我军的勇士”邓舍热血沸腾。不管平日他在洪继勋等面前,表现得有多么知书达礼,十年征战沙场,好武重勇的因子早深埋体内。
“旗来”他一伸手,哥哥队的一人,从腰间取出一面青色小旗,并囊中笔墨,递了过去。便在这万军鏖战里,邓舍提笔在小旗上写了三个大字:杨子旗。字体剑拔弩张、杀意凛然。向后一递,“击鼓、传旗。”
特选的传旗官,高举小旗,翻身上马。冲出营垒,由四五个人扈卫着,杀入右翼,一路高呼:“上万户大将军令:杨万虎杀敌、有功,赏旗。”
这却是邓舍改军制时,费尽心思选出的一个古制,专用来临阵奖功。赏给谁的,便写谁的姓氏。给杨万虎的就是杨子旗;若给左车儿,便是左子旗。战后,视旗帜颜色给不同的赏格。
之所以用古制,而暂不采取勋章制度。一来有蓝本,不突兀,容易让人接受;二来采用旗帜的话,临阵可授,有利激励士气。
杨万虎哈哈大笑,接过旗帜。他打着赤膊,无处可放,插入发髻。头上青旗,半身纹绣,舞动大斧,叱咤如虎,人到处,血溅五步。所部数百人,果然士气大振。
邓舍放下心,专注正面。金得培为了稳住阵脚,一再从后方抽派弓箭手往前,压制红巾的骑兵突击。混战到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撤退回城的念头,想撤他也撤不走。六千余敌我士卒,慢慢地混合、胶着在了一起。
和以前的几次战斗相比较,这是邓舍第一次尝试用堂堂之阵同敌人野战,难免紧张,紧紧握着刀柄,他仔细研究高丽人的阵型,感觉时机成熟。手一挥,帅旗摇动。
鼓声变了个调子;号角低沉,嗡嗡发鸣。步卒变奇为正,一步一喝,两步一杀。开始缓缓向前推进。骑兵陡然脱离前线,后退,改为巡弋步卒侧翼,保护不失。
骑兵一退,高丽人的前阵也随之后退。露出后面早已布成的步卒阵营。前排弓箭手的阵型稀稀疏疏:疏则达;后排盾牌手、长枪手,密密实实:密则固。
步卒临阵杀敌,不求骑兵的速度,不突出个人的武勇,强调的是纪律。合万人如一人,施三军如一臂,闻鼓而进,鸣金则退,挥左而左,挥右而右,能做到这个地步,才能称得上精悍。
十夫长在阵中,不住地喝令约束,保持前后十步的距离。百夫长紧紧盯着中央的千户旗,按照旗语调整各队的位置。千户陈牌子目光不离高丽人的阵型,寻找他们的薄弱地方。
主帅邓舍遍观敌我两阵,注意全局。观察敌人有没有偃伏的奇兵,观察己军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柔和的暖风迎面吹卷,带来十几里战场上的血腥味道,混杂着田野、山林的气息,杀声盈耳里,这滋味古怪而令人亢奋。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弓箭手射完两箭,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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