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时候也可以看看效果。”邓舍道,“各类民需,盐、布之类,等各城的求需量报上来,统一从府库中发派。合作社、代销店卖得的钱,一半交付军中,两成留在各城做为民用,暂交劝农使掌管;剩下的就给你双城总管府吧。”
民政刚刚起步,就目前而言,仍然军民难分。包括双城总管府在内的各城民事官衙,基本上一文钱也无,事事都得找邓舍开条子,从军中配给。只有一个双城的时候还好,现在地盘儿大了,依然如此的话,就不合适了。
吴鹤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当官儿的掌什么权利二字,说到底,无非人财物。有人、有财、有物,这才有权利,官儿也才做的舒坦,也才做的稳当。
他高兴归高兴,提醒着自己不要表现于外,道:“合作社一立,各地民政用钱、物的数目就大了,大人许各城自留二成,不但体恤下情,更是远见万里。”
吴鹤年的马屁从没离过口,邓舍听惯的了,笑了笑,道:“其他城的先不管,你来算算,双城民需货物得多少”
红巾一入双城,高丽商人就此绝迹;隔了群山、高原,辽东商人更是别想。三两个月没关系,民户家里总有些储备,勉强敷用,马马虎虎过的去。时日一久,一旦自家储备消耗殆尽,官府的压力就大了。
“双城土著本有四万二千口,屠城死了一千四百口;大人招纳女真,前后迁居来此的女真人,计两千四百口;因有分田地的政策,两个多月来,不少零散流民闻讯而来,定居下来的有九百余口。合计双城丁口,目前有四万四千余。
“盐好说。最短缺的,一为布匹、一为铁、陶用具,一为药材。布匹不提,铁器一项,冶炼场中出铁,军用尚且不足,各城铁匠也尽数被大人征刷入军。小人常下土著民家体察民情,三分之一的人家铁器不足,甚至有连铁锅都没有的。
“铁器、布匹紧缺,还可用它物代替,唯有药材一项,民间土著生病,几乎已快到无医可看,无药可用的地步了。
“不知大人有无注意,城内感应寺里,求药的愚夫愚妇从早到晚,日日不歇。城外山上有座万寿寺,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民间谣传甚有灵验。将军虽严禁居民私相上山,仍有人趁耕作机会偷偷进山拜佛,监管的士卒抓住了好几个。因是民事,归小人审问,无一不是因家中老幼有病而无药可医,不得已为之。”
城中缺医少药,邓舍是知道的。这种情况的出现,有缺少商人来往的因素,也有大部分的医生、药物早在破城时就全被征入军中的原因。可却没想到,已经紧缺到这样的地步了。
其实,何止民间,连经数次战斗,即便军中,存药也所剩不多了。前几日回来的陈哲,买来的货物里,除了火药,第二多的就是药品。
邓舍皱了眉头,陈哲带回来的药,肯定不能给民用,那民用的怎么办
“组织大夫,上山多采草药,先救救急吧。”
“双城周边虽然山多,大人,草药可不是随处都有。”邓舍的解决办法叫吴鹤年哭笑不得。他是儒生,所谓不成名臣、就为名医,医学上懂的一些。
邓舍怔了下,隔行如隔山,他无话可说。站起身,走了两步,寻思不出个好主意,归根结底,还在通商。只有通商,问题才能解决。
昨天议事时,洪继勋提出了两个办法,一去平壤,一去辽南。可昨天不也说了么平壤在敌占区,辽南太远,没法儿根本地去解决问题。
正寻思间,大堂外进来左车儿,行个军礼,禀告:“将军,河副万户求见。”
平时河光秀每天都会早早前来,小尾巴似的,跟在邓舍屁股后边,掉上一天。正式担了组织屯田的差事后,忙了起来,今天破例没来报到。这会儿前来,应该是有事。邓舍叫他进来。
河光秀昂首挺胸地走进,增了督办屯田使的头衔,他嘴唇上那两撇小胡子,也随之加料儿,浓了很多。他跪倒磕头,邓舍抬手叫起来,道:“怎么屯田所出甚么麻烦了”
河光秀爬起来,道:“好叫将军得知,高丽人听话的很,屯田所一切顺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但凡提到土著,河光秀也学的和文、陈诸将一样,口口声声“高丽人”,俨然以汉人自居了。
邓舍等他往下说,却见他瞥了眼吴鹤年,不往下说,蹦出一句:“小人来,为的是件军机。”
吴鹤年愕然,换了文、陈撵他,他无所谓。一个棒子阉人,副万户的官儿不小,管的些屯田杂事,能有甚么军机要务也人模狗样的暗里痛骂几声,捧了给劝农使、捕盗司、捕盗所的任命文书,乖巧拜辞。
邓舍倒不奇怪,河光秀副万户做的久了,也知道上进,常央人给他读些孙子兵法,刻苦用功,为人处事,较之以往,像样儿得多。唯有一点,在“机不密、害其成”上,做的有些过了,一点儿屁事儿,动辄“军机要事,请将军屏退左右。”
“说吧,什么事儿。”邓舍很无奈。
“昨夜两更,有四五条倭船潜上海岛,试图偷盗我军牧马,被小人所部击退,擒获得三个俘虏。特来给将军报捷”河光秀得意洋洋,道。
自河光秀部夺下海岛,邓舍本打算派汉卒接管,一直没空料理,故此直到现在,仍是丽卒看守。当初岛上牧场成年马匹俱已送到军中,另有数十马驹,依旧留下放养。
邓舍很意外:“倭船”高丽北部没南部富饶、又远,罕见倭寇。
“正是。小人问过,说是本去庆尚道的,落了高丽埋伏,大败溃逃。有几艘慌不择路,来到了双城。”
倒也说的通。邓舍没放在心上,几个倭寇而已,更没兴趣去见,挥了挥手,道:“拿去砍了就是。”瞧见河光秀一脸失望,提起精神抚慰两句,“你部守土有功,报给左将军,论功行赏。”陈虎去了定州,军中的执法官改由左车儿担任。
河光秀这才高兴起来,故作谦虚,道:“几个蟊贼,”
邓舍敷衍听他说了两句,忽然心中一动。倭寇联系到正头疼的商路,微一思忖,有了计较,成与不成,试试再说。河光秀啰嗦一通,高高兴兴地转身要走,邓舍叫回他,道:“且慢,先将人带来我看。”
他改变主意,河光秀求之不得,正好显示功勋。不多时,领了几个丽卒将俘虏押上,左车儿谨慎,另外带了亲兵扈卫邓舍身侧。只来了两个俘虏,河光秀解释:“另外一个嘴太硬,打的惨了,血肉模糊的,太脏,没的污了将军的眼。小人没带来。”
邓舍不懂倭语,丽卒里有个懂的。河光秀介绍,这个丽卒本是南部贱民,其主人残暴,忍受不下去,潜逃去了辽东,后来从军。
邓舍打量了那两个倭寇一会儿。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两个俘虏垂头丧气的,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趴在地上畏畏缩缩。邓舍收回视线,问河光秀:“他们的船,有俘虏的没有”
河光秀惭愧道:“只俘获了一艘,岛上守军船只不足,拦截不住。”
邓舍点了点头:“得了什么缴获”
gu903();“除了点银钱,什么也没。”河光秀说完,误解了邓舍的意思,忙又道,“小人已清点清楚,等着给将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