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肃：“大人过去三餐只食人血，神宫厨房自建成后，几乎没怎么使用过，自然也就没有专门的住所。唯一几个给我们做饭的厨子都是男的，和马夫们住一起。这偌大的丹房别院只有老道长与一个小丹童，空屋子很多，你且暂时住在这里。”

魏薇薇听明白了：“哦。”

随后，刘肃便抬手叩响了别院大门，砰砰两声。

紧接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便从别院内传了出来，问道：“何人叫门？”

刘肃道：“我是掌事刘肃。”

话音落地，别院的门开了。魏薇薇抬起眼，只见门内出来一个小小少年，个头目测只到她脖子。小正太顶多八、九岁，模样生得白白胖胖，双目明亮，唇红齿白，脑袋上还扎着两个绑了红绳的丸子头，看着就像过年时张贴的年画娃娃，看起来非常可爱。

小正太朝刘肃道：“刘掌事，你有什么事么？”

刘肃问：“凌虚子道长在么？”

小正太旋即便回身，往屋内喊：“师傅！刘掌事找您！”

过了须臾，一道白色身影又从别院内缓步而出。这是一位白袍白发白须的老爷爷，手上还拿了一柄不染纤尘的拂尘，虽年事已高，但老爷爷红光满面目光炯炯，身量颀长、身形亦挺拔，并不见丝毫老态龙钟的样子。

应该就是刘掌事口中的凌虚子道长。魏薇薇暗自猜测。

凌虚子朝刘肃虚行一礼，“刘掌事。”

“道长，叨扰了。”刘肃也朝凌虚子还了一礼，又说：“此女名为魏薇薇，是国师新找的厨娘。宫中女眷不多，她一姑娘家又不方便与男丁混居，不知道长可否腾出一间屋子，供她暂时居住？”

听了这话，凌虚子侧目，视线落在魏薇薇身上。略微打量后，老道长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魏薇薇就这样住进了永夜宫的丹房别院，并且多出室友一老一小室友两只：专司炼丹之职的凌虚子道长，和小丹童阿橙。

凌虚子道长是个仙风道骨的专业道长，平易近人，小丹童阿橙是个有社交牛逼症的话痨丹童，食量惊人，二者都非常好相处。是以一个时辰不到，魏薇薇便火速融入了这个师徒小团体，并和丹童阿橙成为了好友。

这会儿，魏薇薇找来一个被阿橙打盹烧废的炼丹炉，生起火，搭起架子，开始烤鱼。

阿橙蹲在边儿上流口水，催促道：“薇薇，还有多久才好？好香。”

魏薇薇熟练地翻转着自制烤架，说：“还有一会儿呢。”便烤边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向这小丹童再探听些关于国师应无尘和这车吾国的事。

一旁的阿橙又干等了片刻，忽然道：“反正闲着没事儿干，咱们来聊天吧。”

魏薇薇正愁怎么开口，闻言瞬间笑了，“好呀好呀。”一顿，试探道：“那咱们聊聊国师？”

“聊呗。”阿橙初生牛犊不怕虎，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嗓子对魏薇薇说：“你知道么？我师傅凌虚子在还是我这年纪的时候，就跟在国师左右了。你瞧瞧，现在师傅胡子头发全都白完了，国师还跟个少年郎似的，肤白貌美玉树临风，惹得无数少女竞折腰。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魏薇薇很应景地也“啧”了一声，附和道：“毕竟国师和我们不一样，他是‘天上仙人’嘛。”

阿橙叹了口气，远目满眼向往地说道：“也不知道天上仙人们老家在哪儿，肯定是仙境一样的妙地！唉，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去国师他们的老家看两眼。”

魏薇薇：？

魏薇薇敏锐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狐疑道：“‘们’？咱们车吾不止国师一个天人？”

阿橙古怪地看她一眼，回答：“当然不止。像国师应无尘一般不老不死的天人虽然不多，但放眼中原，怎么也有好几百吧。范铎大人不就也是么？”

魏薇薇：“。”

魏薇薇默，脑中下意识回想起冷酷大哥范铎白惨惨的脸。

难怪皮肤那么白气质那么阴冷。

可是……

血族寿命极长，范铎如今跟在少年莱希尔斯身边，是少年亲王的心腹，为何数千年后她却没有在莱希尔斯身边见过范铎？

魏薇薇脑子里升起一团迷雾，正困惑不解地思索着，又听见阿橙惊乍乍地叫道：“这鱼要糊了！翻面翻面！还厨娘呢，你到底行不行啊？”

魏薇薇思绪被扯回来，赶紧甩甩头不做深思，把烤鱼架子翻到另一面，边咳嗽边说：“刚才走了下神。”

待将烤鱼翻过面，魏薇薇又好奇地问：“除了范铎以外，其他像国师那样的‘天人’都在何处？”

“除范铎大人以外，其它如国师那般的‘天人’……只怕也不能称作‘天人’了。”小胖墩又拿树枝拨弄着丹炉里的火苗，说道。

魏薇薇不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小胖墩调转视线瞧她，忽问：“你是江湖人士，肯定知道中原第一魔教吧？”

魏薇薇：“我知道。”个屁啊。

小胖墩并未发现她的不懂装懂，又接着道：“中原第一魔教，名为‘回笼教’，教众数百，全都刀枪不入不老不死。早年间，这些教徒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引得朝廷震怒百姓恐慌，派兵围剿数次，后来还是国师出马才平息大乱。国师与回笼教主苏洛约法三章，命诸教徒可食人血，不可取人命，亦不可滥杀无辜，不可给朝廷天下制造动|乱。”

魏薇薇这下听明白了。

看来这车吾国，除了莱希尔斯和跟班范铎外，还聚集着小部分吸血鬼。这些血族凑在一起成立了一个类似“车吾当地吸血鬼联盟”的民间组织，叫做“回笼教”，因为这些吸血鬼们不守章法对百姓们做的坏事太多，这个教便被百姓们冠以“魔教”之称。

只是……

教主的名字，叫苏洛？

苏洛。苏洛。

魏薇薇皱眉，莫名联想到了之前从木楹口中听说过的一个名字——曾与莱希尔斯是挚友，后来又与莱希尔斯彻底反目成仇的密党领袖，苏洛肯汀。

二者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魏薇薇狐疑地想。

最终，在烤鱼二人组把整个丹房别院点着之前，美味的烤鱼总算出炉。

阿橙抱着油滋滋香喷喷的烤鱼啃得满嘴油光，一改之前的质疑态度，对魏薇薇的厨艺连连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