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
“阮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村民备给你和你夫婿的新婚贺礼,这以后啊,就拜托你那夫婿接替石勇的位置了。”
“村长!他不是,他不是我……”
“快,帮着阮姑娘将那些鸡鸭猪羊都赶进圈里!”
见着村长不肯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阮安倍感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茅屋外的那两次的打斗,兴许是让村民瞧见,并告知了村长。
可就算村长觉得霍平枭武艺高超,想让他接替石勇角色,做那所谓的村霸,态度也不至于如此笃然,怎么还直接就带着那些“保护费”过来了?
阮安回身见茅屋内,霍平枭又在与杨纬商议要事,也不欲现在就同他说这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先去溪涧旁涣衣。
到了溪旁,已有十余名妇人聚集在一处,村妇们一见到阮安,立即热络地同她寒暄起来。
-“阮姑娘来了,我刚洗完衣服,这处地界水清,正好让给你~”
-“阮姑娘,我前阵子去镇里买的皂角特好用,给你留了些,你一会儿试试。”
-“嗳阮姑娘,你那方子真好使,我这睡眠可比几日前好多了。”
溪旁空气清澈,阳光明媚,阮安与熟识的几个妇人们聊叙了些话后,便寻了个地界,准备涣衣。
村长的女儿小桃是阮安在村里最好的友人,小桃往她方向走来,面色却有些凝重,似是有话要对她说。
阮安向小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讲话。
小桃的脸上终于露出释然,刚要走到阮安身旁,却觉周遭的妇人皆都停止了交谈。
春风吹拂,溪旁青草窸窣微动。
阮安抬起头,觉出周遭妇人的视线好似都落在了她身旁。
小姑娘刚要循着她们视线看去,未料额前忽地一痒。
好似有物什从眉心扫拂而过,在她鼻尖停驻,阮安下意识闭上眼,亦嗅到淡淡青草香。
“找了你好久。”
男人声线的质感冷且硬,极有辨识度,却不过分醇厚。
午后的炎阳极为刺目,再睁眼,身旁早无小桃身影,姑娘那双盈盈杏眼的迎着光,渐染了抹温弱的水意。
她只得伸出小手,为自己遮了遮光。
视线逐渐清晰,这才发现,原是霍平枭坐在了她身旁。
男人的皮貌浓昳却不失冷感,侧脸轮廓偏锐,纵微敛眼睫,气质难掩骄矜锋芒,霍平枭指骨分明的长手正捏着那小截青草,并将它慢慢碾于指腹。
阮安一时愕然。
他怎么还过来了?
第5章小娇花
-“我还以为阮姑娘的话是假的呢,她原来真有个从长安来的未婚夫啊。”
-“她郎君莫不是半道改参武举去了?”
-“阮姑娘生得娇小,那小身子板能受得住那位军爷吗?”
-“胡说八道,人胳膊还伤着呢!”
-“一只胳膊怎么了?就阮姑娘那小腰,这军爷一只手就能控制着,只要配合点,和美着呢~”
从溪畔回到茅屋后,阮安满脑子都是那些杏花村妇人们的窃窃私语,直臊得她小脸儿发热、泛红。
可她却不怎么记得霍平枭到底是怎么对她做的那事,只记得那日清醒后,男人就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夜色渐黯,阮安在自己屋间誊抄了几个医方实录后,便陷入了沉思。
今晨她让阿顺去镇上帮她打听了一番,听说京城的督查御史不日内便要造访嘉州,故而县令这几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御史查出什么政务问题来,再把他脑袋顶上的乌纱帽给摘了。
他长子唐祎和刘师爷也待在家中养伤,没什么动静。
烛影微摇,凉风渐起,漆木凭几上散乱的医方被拂落一地。阮安怕感染风寒,便起身往支摘窗方向走去。
“吱呀——”
待她阖窗转身,却见霍平枭不知何时坐在了那凭几对侧的破旧胡床。
男人坐姿挺拔,纵穿着粗布麻服,身处陋室,气宇依旧矜贵轩昂,他长手顺势拾起青石板地上的淡黄薄纸,略显凌厉的漆黑眉眼却微微觑起,似在仔细辨着纸上的字迹。
似被戳中软肋,阮安的心中突然涌起难言的自卑。
她的字很不好看,甚而有些潦草凌乱。
毕竟只有那些家学渊源的世医,才会先让学医的子孙们上书院研习儒家经典,也能请学识渊博的夫子教他们好好习字。
孙神医的字更像鬼画符似的,还不及她的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