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或许,那个弃她不顾的男人就是长安的本地人,她此番带着孩子也是为了寻找他的生身父亲。

思及此,黎意方清俊的眉眼闪过一瞬不豫,心中亦涌起了淡淡的酸涩,甚而是对阮安母子的疼惜。

阮安要寻的那个男人,身份应当不低,黎意方对阮羲亲生父亲的身份很是好奇,亦觉得他应当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身为为民做主的京兆尹,黎意方当然想为阮安主持公道,那人渣碰了这温柔良善的姑娘,还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却又对她们母子不管不顾这么多年,这负心汉实属败类!

阮安温软的话音将黎意方从纷杂的思绪拉回——

“夫人这病还需将养数日,大人会向官署请假,照拂病母吗?”

骊国奉行百事孝为先,这假自然是可以请的,黎意方对着阮安颔了颔首。

却不太明白,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

一日后,太傅府。

李淑颖曾派人打听过剑南铃医阮姑的下落,下人为她探得,她好似和她孙儿暂住在光德坊的一间民宅里,这民宅也是京兆少尹黎意方的置业。

可她今晨派人去请那老医姑时,却发现小宅空空如也,那医姑的下落亦不知所踪。

下人通禀这事时,李淑颖正对着镜台,往自己的面颊上细细地匀抹脂粉,手中鎏金镶宝玉盒中的香膏制价极其昂贵。

听罢这话,李淑颖的心中冉起了挫败和烦躁。

实则她的五官虽然生得精致艳丽,可皮肤底子却不怎么好,无甚光泽不说,还总是色沉暗黄。

可她自恃身份,向来要示外光鲜,每日都要花至少半个时辰,将露外的肌肤匀抹能变得白皙的脂粉。

可脂粉的滑石粉虽能使得她的肌肤看上去极有光泽,可里面含的铅量,却也让她本身的皮肤底子越来越差。

李淑颖的语气还算平静,淡声对那下人命道:“再去寻她踪迹,一定要将那老医姑寻到。”

“是。”

前日在缎料铺子帮李淑颖打探阮安的婢子名唤朱菊,她拿来贺家长女贺馨若提前赠予李淑颖的生辰贺礼,恭敬道:“姑娘,贺家那位又勤赶着巴结您呢,这回她送了套琉璃制的茶具,您看看可喜欢?”

李淑颖淡淡地瞥了那套茶具一眼:“拿到库房里去吧。”

“是。”

朱菊一早就猜出,李淑颖定是瞧不上贺馨若赠她的这盏茶具,她们家姑娘什么好玩意没见过?也就是贺家那位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世面。

少顷,李淑颖为自己敛好了妆容,她微微抿唇,双唇很快染上了石榴色的口脂。

阮姓医姑既已失踪,她也很好奇贺馨芫脸上的痘疮到底怎么样了。

李淑颖在一众世家贵女中的地位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她生得艳绝无双,祖父又是当朝皇帝的帝师,放眼整个长安,谁都没她风头更盛。

是以很多贵女,乃至命妇都紧巴结讨好着她。

她原本不用与贺馨若假意交好,可每次宴事,她都因为贺馨若对贺馨芫的羞辱而感到快意。

毕竟她能从贺馨芫那张满是痘疮的脸上,找到许多快意和平衡。

朱菊这时不屑道:“那贺家大姑娘也忒得意了些,不就是攀了个霍家吗?有什么好得意的。谁不知道,自打定北侯霍平枭在边疆战死后,他们霍家的权势和气焰都低了不少。”

李淑颖没言语,只对着铜镜描了描眉。

是啊,霍平枭都战死了,这三大柱国家族之首的霍家还能支撑多久?

权倾朝野的丞相霍阆是个身有残疾的病秧子,熬不了多久,霍阆一倒下,霍家可谓是后继无人。他的另两个儿子,与霍平枭那种天之骄子一比,都显得平庸至极。

李淑颖适才焦躁的心情渐被平复,朱唇亦露出一丝讽笑。

她即将嫁进东宫,日后也会母仪天下,成为大骊国的国母,她们李家只会越来越好。

等霍阆死后,这骊国三大柱国家族之首,也该换成李家了。

***

时近黄昏,骊国与北宛的交界之地是广袤无垠的漠土。

忽有狂风骤起,霎时间,黄沙漫卷。

哨台上的千夫长正神情严肃地往远方眺望,侦查着敌情,风沙灌入他口鼻,亦迷住他眼睫,待边疆暴烈的飓风止息,他终于看清远方景象——

乌泱泱的大军正往他们方向行来,他看见了数以万计的蛮兵。

可在这些蛮人前面的骑兵,却是定北侯霍平枭的狼骑团。

积日的风餐露宿虽让这些死而后生的将士显露了些许疲态,可他们的风骨却丝毫未褪。

一行人离哨台愈近,千夫长亦看清了为首将领的面容,他不禁瞪大了眼眸。

是定北侯!

是他们的大将军!

是他们大骊国的战神霍平枭!

霍平枭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千夫长以最快速度下了哨台,往霍平枭马前急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