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的,朕怎么就没将你和皇子放在心上了?朕只怕是太将你这妮子放在心上了,才纵得你敢跟朕这么说话!”
皇帝虽然故作严厉,可神情却丝毫没有要做恼怒的迹象。
陈贵妃却在这时,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定北侯夫人护皇嗣有功,您若不给她封个诰命,别的世家妇见着,都该心寒了。”
皇帝眸色淡淡地往陈贵妃娇美的面庞上扫了一眼。
房氏被封诰命是早晚的事,眼下边疆不算太平,过段时日霍平枭又得领兵打仗。
他有了妻子,自然会拿军功为他夫人求取诰命。
早给晚给都得给,正巧贵妃提起这事,他便全当作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直接下旨,将那房氏封为诰命夫人也好,免得陈贵妃再说,他没将她当回事。
“爱妃言之有理。”
皇帝离了贵妃寝宫后,即刻便命人拟了旨。
当晚,定北侯府就来了册封使和几个衣冠统一的黄门郎,他们手中端着诰命夫人的翟衣命服和华冠。
阮安刚从药圃归来,听闻皇宫那处来了人,还未搞清状况,便匆匆忙忙地换了身衣物。
甫一来到厅堂,便听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道:“定北侯府夫人房氏,接旨。”
阮安抿了抿柔唇,跪在地上,亦将双手朝上,恭声道:“臣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北侯之妻房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淑德含章,亦在千秋宴救护皇嗣有功,着册封为正二品诰命夫人,钦此。”①
“臣妇叩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阮安接过了沉甸甸的明黄圣旨,及至册封使离开,仍觉无甚实感,白薇和泽兰将诰命夫人的服饰给她过目时,霍平枭恰好归府。
男人自是见到了小妻子正满脸惊诧地盯着那繁复的服饰看,阮安觉出他归来,依旧难以置信。
一上来就是正二品夫人。
霍平枭的神情却不算太好看,他微微觑眼,示意女使们将诰命夫人的服饰拿下去。
阮安不解地问:“夫君,我得诰命了,你看上去怎么不开心啊?”
想起昨夜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给她挣个诰命回来,霍平枭不禁低嗤一声,自嘲说道:“你夫君实在没用,还没给你求诰命,你就自己得了。”
第49章笄礼正宾
霍平枭说完这话,薄唇轻抿,瞳仁的色泽亦在傍晚的暮光下,变得浅淡。
不知是为何,阮安竟从他向来矜傲恣意的眉眼中,看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情绪。
阮安从没见过他有过这样的神情。
霍平枭是个很强势的人,不然也无法动辄率领十几万的大军。
在她的印象中,霍平枭无论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态度都很笃然自信,他这人桀骜嚣张,从不将任何事放在眼中。
此时此刻,男人颇像一只被挫伤的狼,气质复合,那抹极淡的脆弱感,反倒让他身上的野性更浓郁。
阮安有些恍惚,突然意识到,霍平枭身上的好多面,她都没有见识过。
男人生来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凡事必然要争头筹,骨子里深深地刻着力争上游这四字,无论做什么事,他必然是想要赢的。
霍平枭说要为她争诰命这事,已经筹谋许久,眼下皇帝冷不丁地直接赐了她二品夫人人,自然会让他备受打击。
阮安体会到了他待她的赤诚,更不想辜负他的心意,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这时,霍平枭撩开眼皮,看向了她。
阮安启了启唇,还没开口,他却一步步地往她方向走来。
男人落在地上的影子带着压迫感,顷然将她笼罩。
她垂眼,视线落于他弁服腰间的革带,其上嵌着的狼豕在夕日的瞳影下,泛着金属独有的凛凛寒光。
二人视线相接,霍平枭墨色的眼冷又野,恢复了平日的锋芒,同她说话的语气倒还算温和,低声问:“那你生辰是哪日?”
“我没有生辰。”
阮安神情不自然地回道。
想起阮安幼年的经历,霍平枭的眸色微微一怔,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他垂眼,想跟她说些什么,好将话题岔开。
阮安温甜的脸褪去赧色,嗓音平静地解释道:“我师父并不记得将我抱养的日子,姓和名都是让师娘随意地在纸上写了几个,揉成纸团让我自己抓的。我正好抓了个阮字,又抓了个安字,凑在一起倒还中听,从此以后,我的名字就叫阮安了。”
姑娘的身上独有倔强的一面,虽为孤儿,却不想让人因为这点对她产生同情。
霍平枭看出这一点,刻意泄出些散漫之态,状若懒然地说:“这么敷衍啊。”
“嗯。”
阮安微微抿唇,点了点头,又小声说:“但是我的小字,是师娘亲自为我取的,她希望我成为比汉朝义姁还要厉害的女医,便唤我阿姁了。”
她在试图向他证明,她的名字也没这么敷衍。
话音刚落,霍平枭突然伸手拢了拢她的耳朵,他有意克制着力道,将她软小的耳廓慢慢捻揉。
阮安的肌肤柔软滑腻,如同即要融化的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