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在未来会称帝,阮安突然垂下眼睫,问了他这样一句话。
霍平枭的神情微微一怔。
很快,他领会到了阮安的话意。
因为他很在乎她,所以对她情绪的变化并不迟钝。
他知道阮安的心中也是有他的,却不想逼迫她说出那些令她难以启齿的话。
怕她会哭,他哄不好。
她向他要什么,他都给。
“当然只会疼你一个人。”
他用大手扣着她的小脑袋,俯身吻了下她柔软的额头。
霍平枭用粗哑带粝的嗓音同她说出最温柔的话,每一个字都在刻意哄她,仿佛她受半点委屈,他都要找补回来。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这是阮安以前从来都不敢奢想的事情。
霍平枭这样的男人,看似危险且难以接近,可一旦得到了他的心,他会毫不掩饰地表达他的爱意。
通过各种方式,给足了她安全感。
阮安的心,因着他的几句话,逐渐安沉下来。
这时,拥着她的男人用大手拍了拍她的腰窝,嗓音温淡地说:
“宝贝儿,睡一会儿。”
阮安豁然睁开双眼,有些赧然地小声道:“你怎么总这么…唤我啊。”
虽是同他单独相处,没有外人在,阮安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霍平枭低低地笑了声,无奈问她:“那唤你什么?”
阮安抿着唇,没吭声。
他亲了她一下,嗓音沙哑地又唤她:
“心肝儿。”
第71章补更
禁庭,拾翠殿。
宫人们端着血水来去匆匆,内殿中淡淡的血腥气和苦药味久未弥散。
自打萧嫣的右腿被她忍痛命太医割断后,一夜之间,皇后原本乌黑的长发便染上了斑白。
沉甸甸的凤冠压在她高贵的头颅,身上那袭繁复翟衣的颜色原是色泽鲜灿的香色,可她周身却莫名散着股死气。
躺于华贵四柱床上的萧嫣面色苍白,得知自己失去了右腿后似疯似傻,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不停地念叨着摔死、房氏、贱人等字眼。
皇后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如此受罪,情绪近乎崩溃。
萧嫣正值青春妙龄,一条腿没了,对她而言,简直是生不如死。
皇帝携着陈贵妃恰时进殿,想在看望萧嫣的同时,也安抚安抚皇后的情绪。
刚要开口,却见皇后近乎怒不可遏地从床前站起身,眼眶泛红地质问他道:“嫣儿遭此大难,同北衙的飞龙兵逃不开干系,陛下既然无法派人将事故的起因彻查,为何不将负责的千户处死?”
站于皇帝身侧的陈贵妃年轻貌美,几未可察地蹙了蹙眉。
皇后将陈贵妃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登时被深深地怨意充融。
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相处的时光二十多载,终归是抵不过临门横插一脚的陈贵妃。
皇帝宠妾灭妻,将皇后凤印交给陈贵妃代为执掌,由着她在后宫骄纵跋扈,便也罢了。
可嫣儿毕竟是他的亲女儿,他为何不去为嫣儿做这个主?
皇帝的心情固然伤感,可见到皇后近乎失了理智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厌烦。
“皇后,你冷静冷静。”
皇后的泪水从眼眶中横肆而出,道:“陛下让臣妾怎么冷静?嫣儿的腿没了,几乎丢了半条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躺于她身后的萧嫣还在喃喃地念着霍平枭的名讳。
皇后的神情倏地闪过一抹狠锐的戾色。
“统管南北衙禁军的是定北侯,飞龙兵归属于北衙,霍平枭身为大司马,没能护卫好公主的安危,陛下应当将他贬职罚俸。”
如果当年不是房氏搅了她设的局,陈贵妃和她为皇帝生的皇子就会一尸两命,她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境况。
如果不是霍平枭屡次拒绝嫣儿的示好,嫣儿也不会因为伤感,在跑马场上那么快地骋马,从而在马背上摔了下来。
“皇后,朕已经处置了看顾嫣儿御马的马官,逻国在西南虎视眈眈,眼见着就要犯我大骊边境,朕在这种局势下,怎么能因为一桩意外,就将率军的大将军严惩?”
皇帝说话的语气透着股深深的无力感。
那固定马鞍的钉子被太医检出了锈毒,将人划伤后,会致使上面的肌理腐烂生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