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2)

原来霍平枭来这儿,还真是为了军务,没存旁的心思。

负责掌管各项军饷的吏员都被霍平枭盘诘了一番,她离他的位置不远,恰能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

霍平枭治军的风格极为严谨缜密,对军中后勤的各个环节,也把控的极为严格。

阮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刚要随着那两个老军医再爬上牛车。

却听那道磁沉偏冷的声音,离着她身后的方向更近了些。

“哪个是管药材的军医?”

霍平枭的话音甫落,阮安纤瘦的背脊微微一僵,却见已经坐稳的老军医纷纷冲她使着眼色,那名金疮医还劝慰她道:“小伙子,跟大将军说话的机会极为难得,有的小兵随军多年,连上将的背影都见不到一面,你可真算是幸运的。大将军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紧张。”

阮安依言,颔了颔首。

霍平枭平素同她相处时,总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让她经常会忘了,他是率着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此番随军,她才对他的身份更有了些实感。

阮安从牛车爬了下来,走到男人身前。

霍平枭微微垂眼,看向她后,低声命道:“过几日就入冬了,等到了大营后,记得先将药材盘点一番,再命膳食兵熬几大锅御寒防风的汤药,派人将它们分发下去,保证每个主力兵都要饮下。”

阮安即刻学着别的小兵回话的方式,扬声,嗓音嘹亮地回道:“标下得令!”

她与霍平枭的身量相差较大,说话时,因着还向他行了个军礼,所以低着脑袋,并未看清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在看见姑娘那副认真的模样后,男人的唇边几未可察地多了丝浅淡的笑意,却转瞬即逝。

等霍平枭一行人离开后,阮安再度爬上牛车,却听其中一个老军医称赞她道:“小伙子,有前程啊。”

阮安不解地看向他,却听他捋须又道:“第一次见大将,就这么淡定自若,属实难得。我看你在定北侯面前,并不怎么紧张,不得了不得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完这话,阮安故作赧然地搔了搔后脑勺,谦虚地回道:“先生谬赞了。”

却在想,适才面对霍平枭时,她确实不怎么紧张,更不会怕他。

不仅不怕他,她还敢咬他,前天晚上,她还咬了他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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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营,阮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兵士,将药材搬到了专门存放它们的军帐之中,帐内比阮安想象的要宽敞许多,里面还放置着两张较为宽敞的矮榻。

她住在这儿,也负责看管和分配这些药物,定期巡防失火。

那十几万石的粮草很难被统一调配到大营中,药材的价值更珍贵些,所以人力畜力也基本先可着药材用。

还有许多押后的粮草没被送到大营中,霍平枭在逻国和剑南的交界处布防了许多军镇,每个军镇大抵有五百到一千名兵员驻守,分散着整军的兵力和粮草,这些军镇既能起到巡查之用,也是军中有意外发生时的重要保障。

阮安带着哨兵用银针检查完水源后,方才回到所住的营中,天色渐黯,虽然军营各处都有用来照明的篝火台,阮安在行夜路时,却还是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甚而险些在石子地上栽了个跟头。

她患的这眼病并不罕见,民间俗称它为雀蒙眼,患了这种病的人,在夜里的视觉会变得极差。

阮安七八岁时,孙神医和她师娘就发现她患了这种眼疾,便经常买些羊肝和鸡肝让她吃,孙神医说,吃些肝脏类的肉食对雀蒙眼这种疾病极有疗愈之效。

可阮安吃了几个月后,夜视不佳的毛病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孙神医便说,她的生父或是生母,也一定有这种病状,如果这病是从他们身上遗传下来的,那八成就是无法痊愈了。

阮安常年服用明目地黄丸,倒也没因着雀蒙眼这疾病,太影响平日的生活。

不过,近来她的视力好像又变得差了些。

思及此,阮安无奈地摇了摇首,她随身带着的行囊里也有明目地黄丸,准备在回帐后吃个几颗。

等进了帐内,里面烛火通明。

阮安恢复了视力,梅殊已然领来了军粮。

梅殊是另一个负责给兵员诊脉的医者,被安排与她同住一帐。

阮安瞧着他的肌肤,倒是比寻常的男子细腻许多,且他的身量也跟她差不多高,瞧上去年纪不大。

军粮有易于存放的囊饼,还有腊肉和炖菘菜,瞧上去还挺丰盛的,阮安约莫着,霍平枭还是给她开了个小灶。

梅殊见她进内,语气热忱道:“安医师,天色不早了,快来用晚食吧。”

阮安嗯了一声,待走过去后,梅殊还递了她一块被水沾湿的帨巾,让她净一净手。

阮安觉得梅殊的心思异常细密,且作态也比较拘谨,心里已然起了疑惑。

再一垂首,见梅殊的那双手也生得白皙纤细。

这手,也丝毫不像是男子会有的一双手。

见着阮安已然面露狐疑,梅殊笑着解释道:“夫人,我也不瞒您了。”

夫人?

阮安听到这个字眼后,已然大抵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梅殊的神态有些不太好意思,接着同她解释:“我也是女儿身,魏管事在侯爷的示意下,将我安插在了军营里,是来给您打下手的。”

阮安这才释然,回道:“原来你也是女扮男装。”

也是,依着霍平枭的这种性子,她仅是同虚空说了几句话,他都如此吃味,压根就不可能放由她跟一个男子同吃同宿。

得知了梅殊也是女儿身后,阮安在她面前也放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