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
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因名香冢,有说是乾隆年间,那位香妃的墓,有
说是京师名妓茵云,不愿嫁做商人扫而自刎死,怜而葬之,而究竟是何人之墓,推据甚多。
在香冢西又有鹦鹉冢,有碑记云:“年自有客自粤中来,遗鹦鹉殊悲,忽一日不戒于狸
奴,一博而绝,听微物也,而亦有命焉,乃裹以朱跌,盛以锟函,来瘦城南香冢之侧,铭
曰:文兮祸所伏,慧兮疬所生,呜呼作赋伤正平。”下属桥东居土,亦雅人雅士。
如今,就在这陶然亭东北角,隔丈余,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海威堂主人郭怀,
一个是“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
一个是江湖布衣一个是簪缨贵胄。
一个是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一个是马上马下,万人难敌,威震天下,权倾当朝。
两个人相对凝立,有着片刻的沉寂。
陡然,玉贝勒扬声朗喝:“拿两把剑过来。”
远处,传来一声恭应,掠来一条人影,挨耳括子的那个如飞来到,手捧两把长剑,高举
过顶。玉贝勒神色冷峻,伸手拿了一把,道:“送过去,给他一把。”
那汉子两步跨到,挺恭谨,挺客气,双手把剑递给郭怀。
郭怀没接,甚至看都没看,凝望玉贝勒,道:“不敢跟贝勒爷动兵刃,我能不用剑
么”
玉贝勒脸色一变,为之瞠目:“郭怀,你也太过骄狂----”
郭怀道:“贝勒爷误会了,我也想请贝勒爷舍剑不用。”
王贝勒怒气减三分,脸色好看了些:“你是要跟我斗拳脚”
郭怀道:“可以这么说,也希望点到为止。”
玉贝勒冷然一笑:“你大概精擅拳脚。”
郭怀道:“贝勒爷,大十八般兵器,小十八般利刃,我都凑和拿得起。”
玉贝勒双眉陡扬:“既然这么大的口气,你我斗两阵,先比拳脚,后比兵刃。”
郭怀道:“我恭敬不如从命,”
玉贝勒手一松,长剑落地,道:“把剑搁下,退回去。”
那汉子恭应一声,把长剑往地上一放,转身掠去。
只听玉贝勒道:“郭怀,你可以出手了。”
郭怀道:“江湖草民,不敢簪越,尤其,我没有先出手的习惯。”
玉贝勒扬了眉:“你不先出手,难道让我先出手不成”
郭怀道:“贝勒爷,似乎,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玉贝勒冷笑道:“巧了,我一向也没有先出手的习惯。”
郭怀道:“那么这场比武就无从比,也试不起来了,容我告退。”
他一抱拳,转身要走。
只听玉贝勒一声怒笑:“郭怀,站住,没那么便宜。”
他话声方落,人已带着一片凛人的劲风扑到,双掌一上一下,立即罩住郭怀前身要穴。
威武神勇玉贝勒绝不是浪很虚名,就凭这一手,难怪他能统领帝都铁骑,难怪他能威名
震慑天下。这不是郭怀头一回见玉贝勒出手,可是那头一次的威力远不如这一次。
姑不论那一上一下罩住他前身重穴的双掌,单带来的那片劲风,已吹得他衣袂狂飘,飒
飒作响。不过,郭怀毕竟是郭怀。
那当世红粉班中,蛾眉队里称奇,称第一的姑娘胡凤楼都看出郭怀身怀绝学,却看不出
他的修为深浅。郭怀,他只脚下横移,身躯微闪,就轻易避开了玉贝勒这威力绝伦的头一
招。
但,玉贝勒的攻势连绵,这头一招也蕴含着无穷变化,他一招落空,二招又发,掌影幻
得满大,上下左右飞舞,立又把郭怀罩在他满天掌影之内。
任谁都看得出,玉贝勒一上手就是威力无伦的凌厉绝招。
不知道他是求胜心切,抑或是不敢轻敌。
不管是什么,总之,以他威武神勇玉贝勒,他是绝输不起这一阵,尤其对手是郭怀。
这,关系着多久以来心里的气恨。
不知道郭怀是不是明白这一点,只见他轻笑声中出了手,行云流水般,飘逸潇洒。
谁都知道,如今动手过招的是两个人,但,不管在百丈外,抑或是在眼前,谁都看不出
那是两个人,也分不出谁是谁。
事实上,十丈之内劲气四溢,所到之处,沙飞石走,不但声势惊人,而且等闲一点的也
绝难立足。既然看不出是两个人,分不出谁是谁,就无法看出招式,分清招数。
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也都忘了是过了多久。
突然,只见两条人影闪电乍分,相隔丈余静止,郭怀。玉贝勒相对而立。
两个人站立的方位、地方,一如没动手之前。
郭怀,气定神闲,泰然安详。
玉贝勒,玉面似冰,目射冷煞,威仪慑人。
两个人从头到脚,还跟没动手以前一样,没有一丁点儿,一丝儿的差别。
没人分得出谁胜谁负,至少,百丈外站岗布哨的那些个,他们没一个看得出。
而,就在一刹那的静寂之后,郭怀他开口发话,连话声都是那么平和:“多谢贝勒爷手
下留情。”从这句话,似乎,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至于,胜负是怎么分出来的,那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自己才明白了。
玉贝勒一张脸倏转煞白,脚一抬,身旁地上那把长剑上飞入手,只听他冰冷道:“把剑
拿起来。”郭怀仍是那么平静,道:“贝勒爷,非再比这一阵,非动兵刃不可么”
玉贝勒道:“你多此一问。”
那是拳脚上让郭怀占了先,他必得在兵刃上扳回来,否则他“威武神勇玉贝勒”还怎么
统领帝都铁骑,还怎么立县庙堂,面对天下
不但要在兵刃这一阵上扳回来,恐怕还必得让郭怀躺下,才能挣回面子,保全声威。
不知道郭怀他是否明白这严重的后果
只是,他没有去抬地上那把长剑,他抬手后招,一根带叶芦苇倒飞入手,他用另一只手
慢条斯理的一片片扯去芦苇上的叶子。
玉贝勒有点疑惑,忍不住道:“郭怀”
郭怀道:“贝勒爷,跟人对敌过招,我几乎从没有动过兵刃,而且别人的剑我也用不趁
手,既是贝勒爷坚持非比兵刃不可,我只好权以这根芦苇代剑。”
玉贝勒脸色大变,两眼威棱暴射,厉声道:“郭怀,你敢”
郭怀立即截口道:“希望贝勒爷不要误会,我绝无意骄狂,更不敢轻看贝勒爷,贝勒爷
不但是位行家,而且是位大家,应该知道,虽然是区区一根芦苇,到了高手手里,无殊一把
炼练精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