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烟雾一腾起,整个巷子里立刻陷入一片迷茫。灯笼在雾中变成模糊的光团,人影憧憧分不出是谁。张小敬抓住檀棋的手,拼命朝外跑去。檀棋知道此时性命攸关,一声不吭,任凭张小敬拽着。
两人快跑出巷子口时,守捉郎们也已恢复视线,穷追过来。张小敬猛推了一把檀棋,指向前方:“坊角铺兵,快去报官”
“那你呢”
“我来挡住他们”张小敬猛一回身,把佩刀横在胸前。
守捉郎毕竟是地下组织,官府再默许,也不会容忍他们在长安闹事。只要能惊动铺兵,守捉郎就会知难而退。
“记住提我的名字”张小敬喊。
檀棋转身就跑,背后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刃相磕声。她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出去两百多步,跑得肺里几乎要炸开来,前头已经能看到坊角武侯铺门口那盏明晃晃的惊夜灯。
跟其他诸坊的守兵相比,平康坊铺兵的工作比较轻松。大部分居民都跑去外头了,坊内反而没什么事。几个武侯围坐在一只铁锅周围,满脸喜色。锅里头炖着几只骆驼蹄子,黏稠的褐色汤汁咕嘟翻滚,让整个屋子里都热气腾腾。
火候差不多了,一个胖胖的武侯小心翼翼地掏出个精致的丝绸小口袋。他从里面抓了一把胡椒末,仔细地搓动手指,一点点撒进去,生怕放得太多。
这时大门“砰”地被推开了,武侯手一哆嗦,一把胡椒全扔锅里了。浓郁的香味从锅里飘出,让武侯心疼得脸都白了。
“谁敢擅闯武侯铺子”他怒气冲冲地大喝,再一看,闯入者是个衣着不凡的年轻女子。这女人一进门就急切喊道:“我们是靖安司的人遭贼袭击,我的同伴急需支援。”
武侯们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挪动屁股。骆驼蹄马上就能吃了,谁乐意走啊。
檀棋见他们不动,大为恼怒,大声催促道:“快点去啊人命关天”胖武侯懒洋洋地开口道:“何处强人,姓名为何,在哪里行凶,你得写个具状来,我们才好办嘛。”周围几个人哧哧笑起来,拿起筷子去夹锅里的肉。
“你们想清楚了。外面被围的那个人,叫张小敬”檀棋的声音带着几分凌厉。
这名字一说出来,屋子里的几个武侯动作都是一僵。胖武侯战战兢兢问:“是哪个张小敬”檀棋冷笑道:“五尊阎罗,还能是谁”
这名字似乎带着神奇的魔力。这些武侯连忙把碗筷放下,带叉的带叉,提刀的提刀,纷纷跟着檀棋出了铺子。
檀棋带着这一伙懒散的武侯,朝着书肆那条巷子冲,迎面正好看到张小敬朝这边跑来。他身上似乎多了不少血道,身后的守捉郎少了几个,可还在穷追不舍。
两拨人一直冲到小十字街的中间,这才堪堪停住脚步,形成一个对峙的局面。这边是一群略带惶恐的铺兵,那边是气势汹汹的守捉郎,中间是气喘吁吁的张小敬,他受伤颇重,站立不稳,被檀棋一下扶住。
时间似乎静止了片刻,两边对视,谁都没敢轻举妄动。胖武侯试探着开口:“张头你快过来吧。”
檀棋看了眼守捉郎们,搀扶着张小敬往这边走。守捉郎一阵骚动,可对面毕竟是官府的兵,他们不敢太造次。武侯们高高抬起叉刀,面露紧张。他们知道守捉郎的凶悍,真要暴起发难,这几个人根本挡不住。
对峙的寂静,忽然被一串从远方传过来的脚步声打破。很快一个小通传气喘吁吁跑过来。他看到这番对峙场面,吓了一跳。胖武侯吩咐其他人继续盯牢,然后退回半步,问他干吗来了。
小通传埋怨道:“你们怎么全不在铺子里,让我好找靖安司发了三羽令了”
一羽常令,二羽快令,三羽的话,就是要立即执行的急令。不过这份命令居然是靖安司发出,武侯们没觉得什么,在檀棋怀里的张小敬肩膀却是一震。
小通传把手里的文书展开,对胖武侯道:“你赶紧听着啊,我念了,念完我还得去别处呢。”绝大部分武侯不识字,所以文书不会下发到每一个武侯铺,而是让通传挨个通知,当场念一遍。
小通传清清嗓子,朗声念道:“兹有重犯张小敬,面长短髯,瞎左眼,高约大尺六又二分,见及者格杀勿论”
小通传还没念完,张小敬猛地把檀棋推开,从守捉郎和武侯之间穿过去。两边以及檀棋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开很远。
“追”带头的队正这才做出反应,一群人轰轰追过去。武侯们在原地面面相觑,都把目光投向胖武侯。胖武侯有心收兵回铺,可他发现小通传还站在旁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得一咬牙:“追过去”
一个武侯怯怯道:“那可是张头啊”不知道他这句话是顾念旧情,还是忌惮张阎王的凶悍。胖武侯一瞪眼:“那也得追”
追得上追不上,这是个能力问题;追不追,这是个态度问题。
于是武侯们也朝那边赶过去,不过跑得不是很积极。有意无意地,谁也没理檀棋,也没留一个人问话,就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
檀棋呆立在瞬间空荡荡的十字街口,不知所措。她知道,张小敬是怕连累她,所以一个人先跑了毕竟通缉令上只提了一个名字。
可这份通缉令是怎么回事张小敬怎么就成了全城通缉的危险犯人这跟靖安司遭遇袭击有什么关系若是公子在,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檀棋想到这里,心突然凉了半截这岂不是说,公子现在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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