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湫懒得理她,吩咐稻玉取了醒酒汤,不顾小姑娘呜呜咽咽地阻拦,把醒酒汤灌进去才作罢。
秦晚妆被迫喝下醒酒汤,气得扭头不看秦湫。
气死了,她明明没有醉。
秦湫看着眼前娇气的小东西,心里不自禁浮现出近日听说的流言,愈觉烦闷。
外面传得满城风雨,家里这个倒是没心没肺的。
若真被湘王府那群败类叼走,怕是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他眉眼间染上戾气。
湘王府算个什么东西。那些废物从前便总爱肖想那些配不上的,发配云州后竟还是这样的秉性。
但偏生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庶民,若是湘王当真向今上求了圣旨,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昔时名满天下的秦长公子独自外出立府多年,头一回生出这般压抑不住的燥郁。
秦晚妆察觉到兄长不开心,挣扎着跪坐起来,两只小爪子捧着秦湫的脸,眼睛亮闪闪的,似有盈盈水波。
她摸摸秦湫肩头的发,就像平日里秦湫逗她一样,小姑娘软声软语地安慰,“阿兄,有我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在前,你怎么还不开心呀?”
秦晚妆仰着小脸儿,软软的小爪子在发间乱动。她似乎不能理解阿兄的烦闷,空空的脑袋里只装了吃喝玩乐,总也长不大。
秦湫抓住她的小手,“往往识得湘王世子吗?”
“识得呀。”秦晚妆不假思索。
这不是她书院里的同窗嘛,林哥哥很赏识他的。
“是吗?”秦湫嗓音冷淡下来。
“是呀。”秦晚妆答得干脆。
秦湫对上小姑娘莫名其妙的目光,轻轻笑了,柔声问,“往往想嫁给湘王世子吗?”
不、不行的呀。
她要和漂亮哥哥成亲的。
秦晚妆急得又扒拉秦湫,望见阿兄冷淡清肃的眉眼,下意识缩了缩小脑袋。
她觉得阿兄现在怪危险的。
每次阿兄要罚她之前,都是这样的神情。
她琢磨了一会儿,闭眼咬牙开口,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只是声音低低的,到最后几不可闻,“不可以,我、我要娶漂亮哥哥......”
完了,她是这样不矜持的小姑娘。
阿兄肯定要罚她了。
秦晚妆说完,懊恼地垂着小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她得为漂亮哥哥负责呀。
虽然众人都说湘王世子少年英才,但她的漂亮哥哥也很好啊,比湘王世子好许多许多呢。
秦晚妆感觉到阿兄诡异地沉默了半晌,林岱岫反而莫名笑起来。
秦湫眉眼疏淡,映着余晖,也是端方清雅的斯文模样,他温温和和的,浑如金昭玉粹。
秦湫轻轻把她扭正,“好姑娘,告诉阿兄,你那漂亮哥哥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鹤崽儿:后背一凉。
第18章梳发
“就是我们上元时见着的那个哥哥呀。”秦晚妆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她举起自己的小爪子,炫耀地晃了晃,“漂亮哥哥可好了,还会给我编草环呢。”
烛火昏黄,青鸟翠羽微微晃动,尾间流转着柔暖的光影。小姑娘的手腕被衬得愈发白净,半点瑕疵都无,好似一块精美的瓷器。
她历来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此时坐在秦湫怀里,小指勾着兄长的乌发,眼里盛着满满的纯稚与天真。
她就像是拿天上烟云供养出来的小姑娘,早在出生时就被安放在明净矜雅的高阁里,没见过半点人间的风雨。
秦湫记起上元节弹箜篌的乐师,辨不清什么神色,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耳尖,他不想同这小白眼狼聊她的漂亮哥哥,轻斥,“区区一个草环便把你哄走了,哪家的姑娘想你这样没出息。”
秦晚妆不服气,她觉得阿兄是个十分无理取闹的大人,气呼呼反驳,“漂亮哥哥是好人,我才喜欢他的呢,阿兄心里便只有草环吗?”
秦湫懒得搭理这只没良心的小东西,等着秦晚妆的药煎好,端着药碗慢慢喂到小姑娘嘴里。
“我不要喝,如今的药越来越苦了。”
秦晚妆气得去挠秦湫的肩,小猫儿踩爪子一样,力道软绵绵的,嗓音却很委屈,“你不愿意理我,就拿药来毒害我,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坏阿兄,你就是想欺负我,我也不要理你了。”
秦湫垂眸看着她。
小姑娘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气势不足,又恶狠狠地补了句,“你、你且等我长大罢,待我长大,我也要给你灌许多苦药。”
“还、还不给你蜜饯吃!”
她扭过小脑袋,留给秦湫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