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怜惜太子劳苦,宴邀众臣为殿下接风。”相白呈上请帖,“这是宫中送出的帖子。”
“为何这样仓促。”
林岱岫有些讶异,接过帖子,微微扫了一眼,垂眸,指尖轻拈,细雪被揉碎了,簌簌往下落。他下意识去瞧雪地上的小姑娘,却对上秦晚妆晶亮晶亮的眸光。
小猫儿不知从何处找来个小酒坛,抱在怀里,她端端正正站着,仰着小脑袋,似乎尽力做出乖巧听话的模样,软乎乎的小手扯了扯绛红长衣,小猫儿娇声娇气的:“走吧。”
林岱岫半点儿不着急,细细端详着这只没骨气的小家伙儿,哄她:“好孩子,你不是不理我了?”
“胡说。”
秦晚妆哼哼唧唧的,抱着小酒坛,扯扯林岱岫的袖摆,吧嗒吧嗒就想往外跑,软软的声音甜滋滋的:“我并没有说过呢,林哥哥,你不要污蔑我,快走呀。”
黎春十年夏,太子携军北上,还七城,凉川贼寇退至西照城以北,奉国书乞降。
太子功高,贤名传于天下。
腊月,太子还朝,群臣皆盼,百姓箪食壶浆,夹道而迎。
西郊行宫。
人群熙攘,曲水流觞。
琉璃盏相撞,哗啦啦的清亮倒酒声,舒缓的琴音,交谈声喧闹,时不时伴着开怀大笑,行宫内,一派和乐安平。
“先前只闻太子殿下茹古涵今,君子清雅,却不曾想到,殿下于行军亦有如此造诣。”老者拄着拐,走在素白的雪地里,眉梢带喜,“快哉,太子有超世之才,有此储君,是我朝大幸啊。”
林岱岫跟在老者身边,落后半步,漫不经心走着,听见老者的话,他微微抬眼望了望远处朦胧的山色,眸光有些凉薄,垂眸,莫名笑笑:“只怕彩云易散。”
“这……”
老者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会儿,有些不虞,轻斥:“晴山,何必说这等丧气话,安有人敢谋害储君?”
“朝堂清明,自然无人敢谋害正统。”
林岱岫轻声笑,眉目温顺,垂首作揖:“晚辈失言。”
老者这才满意了,他望了眼熙攘的人群,道:“现下民间皆传,殿下冰魂雪魄,天人之姿,是神仙转世,边关诸城感念恩德,还为殿下立了庙宇,足见民心所归,唔,戚家为何来了这么多人?”
说着,他又自问自答:“是了,贵妃娘娘也到了,戚家人应该都是贵妃娘娘带来的。”
老者捋着长髯,感叹道:“贵妃娘娘果真疼爱太子殿下。”
林岱岫笑着,却没应话,他懒懒掀起眼皮子,瞧了眼熙攘的人流,眉目有些疏冷,语气却温温柔柔的:“人多最宜生事。”
贵妃娘娘设宴为太子殿下接风,来的都是朝中重臣,带家眷的并不多,秦小猫儿算是独一份儿。
小混账天□□自由,跑到哪儿都能去打个滚儿。
林岱岫素来不喜对这只小家伙儿多加管束,刚进行宫就把她给放养了,只让相白在暗处跟着。
秦晚妆为了见她的漂亮哥哥,特意换了身水绿襕裙,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银丝步摇上系了青蓝翠羽。
小猫儿蹦蹦跳跳往前走,翠羽便一晃一晃的,悬着的白玉珠碰撞,发出清清泠泠的脆响,她眉眼弯弯,露出甜甜的酒窝儿,愈发像个小神仙。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
十七见着秦晚妆,有些稀奇,她常年随军打仗,头一回看见软乎乎的小漂亮,不禁心生欢喜,笑着,放缓声音:“你同家中长辈走丢了?”
“不曾呀。”秦小猫儿乖乖巧巧回答,“我在找太子哥哥呢,你知道太子哥哥在何处吗?”
十七心里一凉,她跟着太子殿下打了几个月的凉川,途中每到一个城池,借机来攀附太子殿下的姑娘们数不胜数,太子却连瞧都懒得瞧一眼,她看着小漂亮,有些不忍心:“太子殿下尊贵,又素来无情……”
话音未落,清清雅雅是声音落在雪地上。
太子殿下穿了缃金长袍,英英玉立,他站在雪松下,踏着银白的碎雪走过来,温温柔柔的,带着笑:“阿桥。”
“昂——”
秦小猫儿的眸子忽而亮起来,水盈盈的漂亮眸子里好像藏了浩荡春风,她的眉眼弯如月牙儿,仰着小脑袋,伸出双手,等着她的太子哥哥来抱她。
江鹤声揉揉小姑娘的长发,把她抱起来,问:“阿桥为何会在这儿。”
“因为我想你了呀。”
“太子哥哥,我很想你呢。”
软酥酥的声音,甜滋滋的,像化了的糖霜。
秦小猫儿缩在清清冷冷的茶香里,伸手环着少年人的脖子。
她想到了什么,轻轻唔了一声,有些不开心,探出小脑袋,嗷呜一口咬上莹白的脖颈,咬完,看着漂亮哥哥脖颈上浅浅的小牙印,扬起小下巴,显出些得意的小模样。
“太子哥哥,你回来都不曾告诉我呢,这样很不好,不可以再这样啦。”
尖尖的小牙触上温凉的肌肤,浅浅的,并不疼,但还是让太子殿下怔了许久。
雪簌簌落下来,江鹤声指尖轻轻泛白,有些受不住这只胡乱闹腾的小混账,轻声哄她:“再不敢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