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淡秋艰难的抬起头，嘴边止不住的颤抖着溢出一股股鲜血，面色已是死白，却依然嘴硬的沉声道：“少废话，老夫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岂容你口口声声以小辈来侮辱”

闻言练老头似乎怔了怔，旋即仰面大笑起来，他也不担心前者会偷袭，只是一位的自顾大笑，笑的癫狂，良久，才缓缓落下头来，面色也是跟着一肃，低声说道：“好，那便不叫你小辈了。”

“嗯”

一时间，饶是钟淡秋这等心思缜密之辈，也是被练老头的喜怒无常搞的晕头转向，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直直的盯视着钟淡秋，练老头眉头轻轻摆动，那能将老嘴完全掩盖住的浓密长须，也在他的一呼一吸之下，微微的张扬着。一双老眼，看似浑浊不清，却忽然的大放精光，而后冒出一句话，道：“老夫纵横亚元大陆七十余载，后又闯荡混沌洋海十数载，一身血汗所拼出的本事。本来唤你一声小辈，也是理所当然。”

“额”

对于前者的这一番话，钟淡秋是七分信，三分疑。旋即双手狠狠的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努力的站了起来。怔怔的呆望着老鬼，仿佛欲将其一次看穿了一般。但很失望，那张老脸之上，什么答案都没有写着。

半晌后，练老头似是故意的露出疲态，轻咳了一声，忽地意味索然，淡笑道：“老夫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渴求，能躺在一张老藤椅上，灌着酒，哼着小调，看夕阳西下，也不错。只不过，那个小鬼生的可怜，我也就想帮着，看看能否扶一把。人生这个东西，他很实在，就像登山，有人扶着，偏偏就能走得快，走得远。扶的人力气越大，效果便越好。没人扶着，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落下。虽然不公平不公道，但却很现实。所以，勉强也算能跻身摸到一点点整个大元世间的最顶层，看多了世间浮沉的我，也偶尔希望着能有个人，在手底下出息，去走我没走过的路。”

说到这里，练老头顿了顿，转头看向钟淡秋道：“这个你能懂吗”

钟淡秋显然不懂，面色惘然。

老鬼吐了一口气，也没去理会前者究竟是懂了没，只是一个劲的继续说道：“老夫身怀重伤，实力不及巅峰十一，也不知道，哪一日会有仇家寻上头来。若是寻来了，死了也就死了罢，但那小鬼不容易，不能轻易死。因此，这一路，得有人一直扶着，等能自己走了，才可放手。老夫这么说，你能懂了”

钟淡秋终于是听清楚了什么，一脸难以置信，失声道：“阁下要我去扶着他”

练老头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却是须发张扬，继而又道：“你这人我不明白，却能肯定一点，那便是心底十分阴毒凶残。但阴毒归阴毒，凶残归凶残，我却还看出了你心性的执着。若是认定了什么事，定然会死挨到底的吧。”

闻言，钟淡秋微微一怔，但似乎对这番中肯的评价十分认同，所以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认同之余，更多了几分对眼前这个老鬼的敬畏和惊愕。

“轩机帝国虽然真的不算什么，但的确是挺大，大到那个小鬼非要走个几年才能出去。以你的本事，虽然对于未来能扶多远，我并不看好。但只要小鬼能平安的走出轩机帝国，日后的山路，怕是再颠簸，也能勉勉强强的自己走了。”

练老头缓缓的捋了捋长须，微眯着眼。一面侃侃而谈，一面向着千丈之外那个静静站立的少年望去。老眼中，布满的，那不是疼爱，而是憧憬

s：今天断网迟啊，所以就更的晚些，见谅

第一百一十九章老怪

气氛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散去了杀伐，被压抑所取代。四相八卦大阵中，此刻显得十分安宁，四圣兽各自盘踞在东西南北，仿佛不问世事。钟淡秋缓缓的伸直身体，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看不出他心底正想着什么。

练老头微微的沉默了半晌，旋即问道：“你考虑的怎么样”

钟淡秋似是想通了什么，只是摊了摊手，无奈的道了一声：“除非死，我又能选择什么”

钟淡秋数十年纵横轩机帝国，虽说名声鼎盛，却谁也不知道，他心底其实一直有个遗憾。听闻了练老头的一番话，他心中也是隐隐有了一些悸动。

闻言，练老头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弧度，老眼一翻，淡淡的说道：“老夫该相信你吗”

钟淡秋没有急着去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面容之上，涌现起一抹坚毅。

“嗡”

伴随着这一声闷响，练老头举起了一只手，随后方圆可达千丈的四相八卦阵便这般的渐渐黯淡下去，消散了去。他本可以通过灵魂力，在钟淡秋的识海里种下一个蛊。只要后者微微有叛逆的心思，便一定先遭反噬。

然而，练老头却没有这么做。虽然才刚刚的认识这个六元紫雷境的强者，他却对钟淡秋的心性拿捏的很准。若是硬要在其身上种下灵魂蛊，虽然不难，也能更好的控制。但那样却会适得其反，令的钟淡秋将再无忠心可言。

练老头自信，最高明的降伏，那不是降伏身体，而是降伏心理。自己需要的，不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能做事，能信任的人。所以先去相信后者，后者才会忠心耿耿的替自己做事。

果不其然，钟淡秋静静的望着练老头的一系列举动，似是有点难以置信。他的面色之上，微微有些颤抖，死死的盯视着前者，不由心中更生了一丝莫名的敬畏。

远处的尹易凡，自然不能仔细的了解到练老头降伏钟淡秋的经过。但却是看清楚了四相八卦阵的消散，心中一时不解，自问道：“这钟淡秋还没死，老鬼在做什么”

便在这时，尹易凡周身的空间，忽地传起一道低沉的声响。随后，只见到自己的身体，向着练老头二人所在的地方，急掠而去。

下一时。

尹易凡出现在练老头的身旁，先是仔细的看了一眼钟淡秋，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随后再转头望向练老头，发现二人此番似乎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不禁一时疑惑更甚，迟疑的问道：“老鬼，你他”

“哈哈，没什么。”

闻言，练老头轻松的笑了笑，不明所以的道了一声。

尹易凡最无奈的，便是见到老鬼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但所幸，此刻的钟淡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杀心，不由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留痕迹的抹了一把额头，随后才缓缓说道：“这一路，我可没少生命垂危啊。”

听到尹易凡若有所指，暗暗有些不满的话语，练老头还是忍不住赏了其一个暴栗，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不是还没死嘛”

“额好吧好吧。”

见到练老头耍起了无赖，尹易凡登时气馁，不再暗地的怂恿。

处于这两个看似没啥交情，实则感情深厚的怪人之间。钟淡秋忽地发觉自己处境尴尬，不由心情隐隐有了些黯然。自己的一生，活到现在，也不算短了，却还从未经历过这些事。貌似自己的生命中，一直没有什么人，显得格外重要。想到这里，钟淡秋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这个以后将一起共处许久的少年。

“完了，莫非除了一个老鬼，还要再添一个老怪”

恰巧这时，尹易凡也正望着钟淡秋。这个几次险些取了自己性命的老怪，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二人将一起共事。

人影婆娑，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走在盛兴城的城门口，桑在雪不知在徘徊着什么。

清丽的身影，看不出多少妩媚。她还记得，那个少年曾经说过，不喜欢满身脂粉气的女人。虽然自己还归不到那一类，桑在雪却还是总要刻意的注意着什么。

“紫雷境，紫雷境”

桑在雪口中不停的重复念叨着，愁容难以消散。

便在这时，有三道人影，忽地出现在城门外的古道之上。一老一少一中年，不是尹易凡三人，又会是谁见状，桑在雪双眼登时一亮，愁容顷刻间被惊喜替代。

尹易凡本来便心中郁闷，垂着头，默默的走路。却不料，才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城门口，正站立着一个佳人，似是怔怔的望着自己。然后，他脚步顿下，身影踟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