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般架势,忙道,“不知谢学士有何高见”就连称呼也换了,郭京就象是一个市侩商人,既然谢垩要谈交易,似乎竟是非常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商人应该具备的精明。
谢垩很满意郭京这种角色转换的应变能力,若非其他因素的干扰,郭京还真象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口吻。背后的杨雄微微皱眉。
谢垩笑道,“很简单,各取所需。我可以向你保证,十日之内,你可以成为摩天崖的记名弟子,而且我可以带你去摩天崖拜访黄老前辈。”
郭京没想到谢垩马上搬出了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筹码,顿时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却不知谢学士要我如何配合呢”既然是交易,郭京当然懂得这个规矩,而且一旦自己上了摩天崖之后,黄裳的修为是自己所难以企及的,因此谢垩根本就不怕自己翻悔或者有其他的企图,表面上示之以诚,实际上却是威逼利诱相加,自己无法拒绝。同时,郭京自问,似乎自己也拿不出任何能让谢垩满意的等同条件,不由得暗暗着急。
谢垩沉默,望着郭京,似笑非笑,半晌乃道,“国师不必着急,只须按照与张邦昌既定的计划行事便可。”
“这”郭京的小眼珠骨碌乱转,小心翼翼地问道,“依谢学士之见,我岂不是还得去前线抗金”
谢垩笑了,“原来国师知道金兵将不日南下。”
郭京顿时神色大变,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谢垩笑道,“张邦昌老谋深算,既然已经命你筹备六甲之事,不可能语焉不详。六甲阵法若真的这么容易做到,他才不会让你真的去费这么大的手脚了,他是不是告诉你,只需要瞒得皇上,招募的人手由他一手操办”
郭京更是瞪大了眼睛,惊疑地望着谢垩,心中不由得把谢垩的分量瞬间提到极至:天啊,我这是跟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在做交易啊可是能有别的选择吗
谢垩默默地注视着郭京的神色变化,看得郭京心头一凛,忙道,“诚如学士所言,张邦昌果然是这么吩咐的,我也没有办法推托,一切都是入宫以前都说定当的。当然他许给我的好处,就是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国师这个位置,永远都是我南天师教的,而且他会尽力为我壮大天师教。”
谢垩点点头,郭京能把这些情况告诉自己,而且是当了杨雄的面说出,足见其诚意了。谢垩道,“从利益角度来说,你确实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张邦昌的承诺还是有相当的诱惑力,他很轻易的抓住了你要壮大本教的雄心,换做是我,我也会接受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究竟能拿出多少诚意来帮你,而你壮大以后,究竟对他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这”郭京一时语塞。
谢垩又道,“如果说,我可以把摩天崖上的传说公诸于世,让黄老前辈受世人景仰,而又能邀请黄老前辈以客卿祖师的身份加入你南天师教,你说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郭京简直难以置信,如果谢垩所说的成为现实,那自己的南天师教完全可以凌驾于其他流派之上,成为天下道教的正宗,并非梦想。而黄裳还有一个别处道教无法企及的附加因素,他是皇宫中自皇帝、太上皇以下所有人的倚仗,有了黄裳的支持,郭京实在无法想象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盛况郭京顿时向谢垩敛衽,一打稽首,“若蒙谢学士引荐,郭京唯学士马首是瞻,任凭驱策”
谢垩笑了,“某观国师有志壮大道家流派,实属难得,道源同为一体,理当相互扶持。谢某有言在先,各取所需,他日谢垩有烦劳国师之处,切莫推辞便可。”
郭京惊疑地望着谢垩,似乎象是在盘算着什么,突然一咬牙,“好成交”
谢垩哈哈大笑,长身而起,“那就一言为定。谢垩不便久留,先行告辞,相府那里,还请国师多多费心,如果能得到张邦昌的绝对信任,那就再好不过了。”谢垩本有心提一提张浚,转念颇觉不妥,因此隐忍。
出了暖香阁,沉默寡言的杨雄突然出声道,“某观此人一江湖术士之言,绝不可深信。”
谢垩微微一笑,答道,“除了杨大哥、石大哥这样的义士之外,世间可信之人确实不多,惟有利益驱使使然。郭京的目的是本身的野心,至于采取何种手段,却不是我所忌惮的。只要我可以使他的目的加速实现或者接近实现,我对他而言,就是有利用的价值,虽然张邦昌同样有这个能力,但是彼此间的利害冲突中,郭京决不可能有任何偏袒。当然,哪方面对他更有价值,那却是他自己考虑的。”
杨雄仍是不放心,“我不觉得他的存在,对我们有任何利用价值。况且什么南天师教是否存在,或者他是否有这样的使命,尚在未知之数。”
谢垩微怔,看了看杨雄,不语。
两人一路回到太乙宫,谢垩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郭京不管有怎么样的野心,在我与张邦昌之间出现第三势力,毕竟是件好事,至少如果能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只要为他做到承诺的事情,其它的事情他自会处理,如果连这都处理不好,这样的对手似乎根本就不值一哂。”
杨雄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谢垩的话很明显,因为自己的提醒而把对郭京重视程度迅速拔高了几个档次。
谢垩的效率够高,因为黄裳与自己之间的特殊关系,基本就不用耗费什么手脚,立即着手准备带郭京上摩天崖,当然此番谢垩并未忘记叫上吴植。郭京欣然应诺,随谢垩一同拜谒黄裳,黄裳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按照谢垩的意思,收了郭京为记名弟子。
随着郭京重新回到皇宫,就象是镀了金身一般,四处开坛论道,把黄裳吹嘘得神乎其神,又凭借着自身的高超幻术,顶礼膜拜者日增千万,一时风头之健无出其右。谢垩偶尔以郭京师弟的身份,屡屡打扮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竟也跟着受起了香火。
第五卷奇耻第六十一
东京汴梁开封府,大相国寺,人山人海。既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也不是什么庙会赶集,偏偏就是有那么多人,拥挤的人群差点都快把大相国寺的门槛都踩断了。大相国寺的僧人们几乎都出动了,一边维持着人群的秩序,一边却忍不住翘首以望。在大相国寺大雄宝殿的门前,巨大的香炉早已经被人挪开,搭建起了一座临时的高台,台上赫然端坐着一位身披紫色八卦绶衣的老道士,白眉垂肩,阖目静坐,宝相庄严。远远望去,这位老道士似乎已经有了百岁以上的高龄,却是面色红润,如同四十多岁的样子,令旁观者惊叹不已。
“我说张家哥哥,这大相国寺今天可是闹得哪一出啊怎么来了道士,莫不是要砸了这佛门招牌”
“嗳、嗳,我说二楞,你这话可大声不得,小心让主持方丈把你拿了去官府。”
“听说是新任的国师要在咱这大相国寺开坛说法呢”
“李大柱,你这不胡扯嘛哪有道士在和尚庙里作法事的”
“呆子,你胡说什么呢做什么法事”
就在人群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的时候,猛听得高台上一声磬儿响,还真跑出一溜儿八个身着杏黄道袍的中年道士,各自摇着招魂钟,围着白眉老道,转起了圈。左三右四,八名道士分按八卦方位团坐在老道士的四周,把招魂钟系到了腰间,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