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瞄准,一箭射出
第五卷奇耻第七十八
谢垩射出的箭,速度明显比赵构的快了许多,当然这一点并不使人意外,百石硬弓毕竟要强于八十石之弓,惟独令人稍稍意外的是,谢垩的箭明显抬高了一个角度。按照常理推测,射箭确实需要抬高一个角度,而射出的箭是运行了一个抛物线的轨迹,然而谢垩所抬高的角度明显超出了常规,兀术微微一声轻哼,显然很不满意谢垩的放水行为。
可是随着射出的箭越来越接近箭垛,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箭就象是有灵性一般,突然减速,等到就要插上箭垛的时候,猛然一个下坠,对准箭垛上原先插上的赵构的箭撞去啪地一声,两箭相撞,双双断折,落于地下,而两支箭的箭头却是深深地扎在了靶心
“什么”兀术和粘罕的眼睛同时瞪大,四周围观的士兵们引起了一声惊呼
“取箭靶来”兀术站了起来,大声喝道。马上就有士兵跑去,取下箭靶,送到兀术面前,只见两支箭头上的铁早已经紧紧缠绕在一起,就象是两块面团一样被捏合兀术骇然,粘罕失色而赵构呆呆地望着谢垩:难道童贯让自己给他服用的药丸出了问题现在谁都清楚,谢垩那诡异的箭法几乎是世间仅见,即便是神臂将军花荣来了,精准度尚可一较高低,那分功力却根本难以企及
兀术连赞了三个“好”,却道,“谁说南蛮无英豪单就凭这身手,谁与争锋”
兀术的话惊得赵构心里直打鼓,目光渐渐游离于金营的士兵群中,巴望着童贯能及时出手,把自己带走。可是赵构并未在人群中发现任何能让自己欣喜的征兆,不禁暗自叫苦,此时赵构已经认定谢垩改变了主意,根本就不再去看谢垩一眼。
突然兀术话锋一转,一指谢垩道,“此果乃南蛮康王也不想竟有这般身手来人,赐酒”
谢垩一楞,赵构也是一楞,谁也闹不清楚兀术这又是什么意思。谢垩处处占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然而兀术竟是偏偏还认为真正的赵构技高一筹,还真把谢垩当作了“赵构”,赵构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难道自己竟可以离开了
酒,在几人疑惑之间端了上来,兀术亲自斟满了一碗酒,递到谢垩面前,“殿下有如此鬼神之功,小王佩服之至”
谢垩不疑有它,一饮而尽。
兀术又倒了一碗酒,来到赵构面前,只是路过谢垩面前的时候,留下了一个连谢垩都感觉到高深莫测的微笑。
兀术道,“此番比试,乃是小王欲辨认两位身份而设。某适才所言谢学士善射,实在戏言耳。谢学士切莫介怀,然以学士一介书生,尚能挽八十石之弓,殊为不易特借此酒一敬学士”
赵构微微迟疑,因为他看见兀术明明是从不同酒壶中倒出的酒,而且先前为谢垩倒酒的酒壶中并未见酒空赵构的额头微见冷汗:喝还是不喝
兀术笑了,“小王与学士可谓交情莫逆,难道学士还有所疑虑吗”
兀术的话听得谢垩眉头大皱,这哪是敬酒,分明就是考验赵构的胆量和判断力,而这番话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同时还大大地挑拨了一番。果然,赵构下意识地把目光投来,谢垩微微一叹,此时,还有传音的必要吗
谢垩方才显露的那手取巧功夫,目的是想要给兀术和粘罕以威慑,谁是谁并不重要,关键要让他们知道,要按照谢垩本人的意愿掂量着办,不然,少不得采用雷霆手段动强。但是兀术此时竟是认定了谢垩的王爷身份,在兀术没有明确表态之前,谢垩倒不便发作。
赵构硬着头皮接过兀术手中的酒杯,勉强喝了一小口,大半的酒却是借着衣袖的遮掩,洒在袍袖之内。
兀术赞道,“够豪气”竟似未曾察觉赵构玩了小动作。
赵构的神情尴尬无比,根本看不出兀术是在夸赞还是在讽刺,讪讪地笑了笑。
兀术道,“今日比试就到此为止,天色尚早,不如用了午饭之后再作计议。”粘罕有些疑惑,也不知这四弟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谢垩与赵构还能怎么样方欲一起返回,却见哈迷蚩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对谢垩道,“王爷这边请。”
赵构此时倒是清醒了不少,忙向谢垩微微一屈身,“王爷保重。”
谢垩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垩被直接带到了兀术的大帐,兀术随后而至,哈哈大笑,“我说谢老弟,偏偏你要跟我玩这出金蝉脱壳之计,可把我难坏啦”
谢垩微现苦涩,“还不是被您识破了”
兀术又是一阵大笑,却对帐外的粘罕道,“大哥,来来来,我为您引见,这位便是我时常对您提起的,大宋第一奇才,谢垩谢元方。”
粘罕稍稍有些赧然,随即爽快地笑了起来,“前番学士与我营中借道去相州,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只是今番失礼之处,还望学士多多包涵。”
谢垩忙逊谢道,“大狼主言重了。”
几人重新落座,粘罕坐了主位,兀术却拉着谢垩坐了客座首席。哈迷蚩竟无座位,侧立于兀术身后。
兀术毫不隐讳,对粘罕道,“相州已定,只是相州守军十数万军马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委实难测,故而我等未敢轻言攻城。”
这话虽是他们兄弟间商议的,实则却是说与谢垩听的,粘罕怕谢垩不认帐,索性落了实处,“此必是谢学士手笔,不知学士有何见教”
兀术听得粘罕的话中虽然不见责怪,仍有几分排斥之心,微有不喜,乃道,“大哥此言差矣。彼此立场不同,若你我身处学士之处境,必是一般思虑,只是,以你我兄弟之才,却难有如此妥当安排。”粘罕深以为然。
谢垩一时倒也不知如何谦逊,沉吟半晌,乃道,“不知两位狼主将如何处置某兄弟二人”
“兄弟”兀术嘿嘿冷笑,“学士以为赵构待你如何”
谢垩默然。
粘罕勃然变色,怒哼道,“既明真相,由此反推,似此不顾情义,只问个人安危之鼠辈,也配做兄弟”
谢垩乃道,“谢某身为汉人,与彼又有八拜之交,确属分内事也。二位狼主不必多言。”
兀术一挑大拇指,谓粘罕道,“谢学士义薄云天,我等佩服。”
粘罕满是敬意,道,“我若留学士在我营中,如何”
谢垩摇头,“日久必还。”
粘罕眼中精光一闪,看了看兀术。兀术轻轻摇头,“某观赵构,如一豕犬耳;若得学士相助,方得我心。今吾与吾兄同请学士,学士何故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