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军倒没有去找五马的麻烦。
而五马在西夏也抢了不少牲口,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就拿了不少于河东军换粮食。大家在边境上搞起了贸易,倒相处得不错。
拓拔山岳知道五马的粮草都是从河东镇换来的,如果能够说服河东镇断了五马的给养,或许能够消灭掉这支辽队,为西夏剪除一大隐患。
拓拔山岳和关群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只说一半,彼此一张口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所以,当拓拔山岳用无所谓的态度提起这件事后,关群一咬牙,笑道:“拓拔兄说的原来是那件事呀。我军于五马打过几仗,上次杨侯慈悲,放了他。现在他已在夏国恢复了元气,对河东来说也是一大威胁。杨侯也有心扼杀这股匪徒,只是,他们驻扎在你们国内。我河东军倒不好意思越境用兵。”
拓拔山岳见关群摆明态度,心中大为高兴,“不用劳烦河东军,我夏国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好了,大家都是朋友,说这些伤和气。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如此就多谢拓拔兄了。”
“对了,不凡兄,我
个小道消息。”拓拔山岳也不敢确定,随意问道:的人说,你们河东军已经出兵了,现正与金人大军在郑州一线对峙,可是真的”
关群笑道:“我河东军才多少人马,从太原到东京,千里迢迢,大军一动,粮草用度也没地方补充,难道还从太原运来不成这种亏本买卖,我们这么会做”
拓拔山岳:“我也正奇怪呢,大概还真是谣言吧唉,若河东军守开封,这一仗或许还能打下去。现在的东京,山穷水尽了。”
拓拔山岳和关群也觉得这个消息还真不靠谱,若真有这么一支勤王大军在,皇帝早就宣传到路人皆知了,对军心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对女真人也是一个震慑。
可惜他们二人却不知道,皇帝在得知关群去了宁德宫之后,心中对杨华已有戒备,对这个消息只然是秘而不宣。他还想着用郭京的神兵去取得这一场关系着大宋国运之战的胜利呢,自然不肯让河东军抢了自己的风头。
拓拔山岳刚说完话,却见前面又乱糟糟跑来一群浮浪子弟,人人都抱着一大捆绸缎,大声高呼“发财了,发财了”。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须臾,远处突然出先几条浓烟,整个城都骚动起来。
东京因为聚集了大量游手好闲的浪子,自古有骚乱的传统。上次陈东伏上书的时候,城中的泼皮就乘机抢劫店铺,制造动乱,李纲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人,这才将动乱镇压下去。
现在,政府的动员能力已经等于零,再无法控制局面了。
“乱了,乱了”拓拔山岳笑嘻嘻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关群:“你我不乱就好。”
牛车一路向前,沿途,城中店铺都大门紧闭。有泼皮提着刀枪四下抢劫。街边的小巷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关群:“金人我倒不怕,毕竟夏、金两过还没撕破脸。我倒是怕你我还没出城反被宋人给抢了。
拓拔山岳哈哈一笑:“宋人不行,我不怕。想当初,我拓拔山岳在元符元年时,正在小梁太后手下当兵。那一仗,我夏国损失两万人马,某也浑身带伤。什么样的尸山血海没见过,什么样的精锐军队没打过,反倒怕了几个地痞流氓”他拍了拍腰上的短刀:“倒是不凡兄你要小心些哟”
“真没想到拓拔兄原来是一员沙场骁将。”关群正要恭维几句,却听到街边有人在大喊:“郭京仙人钧旨,国家有难,正是我等出力的时候。若有阳年阳月午时出生者,不问男女老少,不问高低贵贱,不问是何职业。只要进了我神兵营,每人发钱一贯。”
关群和拓拔山岳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街边摆了一个香案,香案后面的发座上正盘膝坐着一个穿着眩目白色道袍的道人,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仙气。
不过,他身边站着的一群所谓的神兵却是另外一股味道。那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年纪大的已经老得快走不动路了,小的却只有六七岁。看模样,这些人大多是街边的乞丐、无业的破产流民,甚至还有几个光头的和尚。
关群:“乱了,乱了,这就是神兵,真上了战场还不是去送死”
“赵宋的官家还真是有意思。”拓拔山岳哈哈大笑。
“没意思。”关群:“宋朝的皇帝是病急乱投医,他急眼了。”
回到军统司开封站后,关群一走进门就看到满屋都坐着情报员,一共有十多个。他看了一下,开封站的所有人员都来了,点了点头;“都来了”
大家都默不着声。
良久,一个情报头子终于鼓足勇气说:“关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撤离东京。这开封眼看着就要陷落,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有人开头,众人都随声附和:“关先生,我们该撤了。”
关群冷冷一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着白眼;“怎么,怕了我都没走,你们就想逃了,还是我河东镇的人吗换成杨侯,看到你们这般懦弱样,早拉出去打死了。”
“先生,我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军人。”那个头儿赔笑着说。
关群:“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凌晨,天不亮就走。”
听关群详细地说了怎么出城之后,众人又知道是随西夏的使节团一起出城,都欢呼起来,齐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恩,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也不用特意去通知了。”关群哼了一声,说:“今天晚上大家都留在这里,等着吧。对了”他沉吟了片刻,又道:“虽然说开封站要撤离,可这个站我军统司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站里的钱粮、房屋、情报网若就这么丢了,也怪可惜的。需要一个人留守。至于是谁,你们自己定吧。”
众人都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谁都想出城逃生,谁都知道留在开封就是死路一条。可军统司有纪律,若真要被留下,也只能认命了。至于派谁留下,谁也不肯提前开口得罪人,只要自己不在其中就好。
等了半天,关群也不耐烦了,他冷笑道:“怎么,定不下来。好,我来帮你们定。”说着就用威严的目光朝众人看去。
所有的人都同时将头埋了下去。
半天,开封站的情报头子突然叹息一声,对关群说:“关先生,我是本地人,还是留我下来吧。。
”
“你确定。”
“这些人都是我发展进军统司的,我是他们的官长,我不留下,谁留下。河东镇没有懦弱怕死的长官。”
关群突然有些感动,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很好,我会向杨侯为你请功的。答应我,活下去。”
那个情报头子摇头:“死定了,还要甚功劳,记得明年今日在我坟头烧两张黄纸吧。”
关群难得地动了感情:“人生五十年,宛若梦幻泡影,试问人世间,岂有长生不灭者。真有那天,你的名字不会被我军统司遗忘的。”
这一夜是如此的难熬,隆冬的开封飘起了鹅毛大雪,冷得人手脚麻木。即便在屋中燃起了一口大炉子,屋子里依旧凉得让人浑身发颤。
虽冷却不静,这天夜里,城中的骚乱还在继续。从那边传来阵阵喧哗,火光冲天,喊声不绝。
“户部大仓。”
“兵部武库也着了。”
“礼部的仓库。”
“那边你们快看,好象是内务府的仓库。”
gu903();众人都挤在窗前向外看去,时不时说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