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投石机总算调整好了,巨大的炮石也可越过街垒直接轰到这一群暴民头上。
“碰”一声,空中传来沉闷的风声,一块大得骇人的石头呼啸着直接落到街边的一座平房顶上,将那座简陋的房屋轰得顿时塌陷下去。
“什么准头”宗翰七窍生烟,只想冲过去对着炮手就是一痛乱棍。
还好,第二发炮弹效果不错,正好落到人群之中。
眼前腾起一团红色的大雾,被砸烂的人肉高高溅起,泼洒到四面八方。
“好啊”宗翰大声叫喊,猛地从屋顶那个破窟窿里跃起。他这才发现,右脚已经被破碎的瓦片和子割破,血淋淋疼得钻心。
顾不得右脚的伤势,精神大振的完颜宗翰突然以一个金鸡的肢势站在屋顶的那只螭吻头上,大声吼叫:“炮手好样的,每人赏赐钱十贯”
话音刚落,宗望感觉一阵让人窒息的罡风从头上掠过,眼前一黑,一颗浑圆的大石从他头顶越过,劲急地坠下,直接砸在南面街垒之上。
巨大的炮石何等的沉重,竟一口气将三个女真士兵直接拍飞,然后顺着斜坡冲断了两根粗大的鹿角,这才威风凛凛地停了下来。
可怜那三个被炮弹击飞的女真士兵在半空中已然断气,落地后已经不成人形,就那么软软地蜷缩成一团。
“啊”宗翰惊得说不出话来女真炮手的准头还真是精准啊,直接打到自己人头上。
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没等他们打死几个宋人,这四面街垒先得被他们轰平不可。
宗翰忙下令:“炮手停下,不要再打了”
所有的投石车偃旗息鼓,只发射臂上的皮绳垂头丧气地空中摇摆。
发现金人的投石机不再射击,开封义勇军同时欢呼起来,攻势更加猛烈。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付出了四百多人的死伤,而金兵也被这翻卷而来的人浪吞噬了一百多个。
宗翰被这种不要名的人海战术打得痛苦不堪,他看见,南面的街口处,一个浑身闪亮铠甲的年轻人跳上街边的栓马桩,手擎红旗大声呐喊:“汴梁营弟兄听着,杨破虏将军有令,杀宗翰赏猪一口”
“杀宗翰赏猪一口”
“该死的人海战术,杨华,你这个不要脸的牲口”宗翰大声嘶吼。
第四卷西望太行
第二百六十章另一片战场
康二年一月四日,岳行宫,金国东路军行辕。
清晨,天波门战役还没打响的时候,宋金两国的和议再次举行。
往昔豪华的如同神仙宫殿一般的行宫已经破败,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但宗望会客的大殿在稍做修葺之后,依旧显示出大宋鼎盛时期强盛的国力,富丽堂皇得超出人的想象。只大殿两侧镏金大柱上布满了刀痕。
张浚身穿一件大红官袍神色恬淡地坐在客席,看起来好象非常从容,但袖中的双手却紧紧地捏成拳头。虽然他不认为这次谈判能够得出什么结果,照他看来,这桩关系到两国前途和未来的大事没一两个月时间拿不下来。未来还有得谈,还有得烦。
可一坐到谈判席上,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同昨天不同,张浚这次并没有带多少甲士,炫耀武力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没必要激怒宗望。总的来说,宗望在金军将领中最为奸诈,但却是一个睿智的人。和聪明人谈话很轻松,可你得注意不要让他变得糊涂和冲动。此刻,敌我双方需要的都是冷静和客观,客观地看待彼此所处的地位,冷静地商议出一个彼此都可以接受的条约。
张浚身边坐着六个随员,其中四个是朝廷理藩院和礼部的郎官,两个是河东军的书办。四个郎官显然被金人吓得够戗,一坐到椅子上都瑟索个不停,脸色一片煞白。倒是河东镇派出的两个书办都挺直地坐在椅子上,胸口上绣的两只三足乌展翅欲飞。二人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看那气势,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朝廷中官威凛然的大人们呢
张浚看了看那四个猥琐的家伙,不为人知地皱了皱眉头。同如日初升的河东镇比起来,朝廷中的公卿大臣们一个个垂垂老矣,仿佛再看不到一丝活气。
不但张浚看这四个官员不顺眼,连站在旁边的金人也对他们很不以为然,反倒是对那两个河东镇来的书办持礼甚恭。的确,这两人实在太抢眼了,一样的十岁模样,一样的高大英俊,像武士多过文官。
金人尊崇武士,自然要高看他们二人一眼,对四个宋朝文官却极为鄙视。
来的路上,张浚还曾经试探得同他们聊了两句。二人告诉他,他们一个姓夏侯,一个姓高,以前也是太原府的士子,有功名在身,也曾在太原被围时在城上同女真人战斗过。后来杨华进了太原,二人就投进了杨侯府做了小吏。同样的士子,杨华的侯府还有二十多个。
当时张浚还感叹说。难怪两位士子英气逼人。原来是太原地读书人呀。
现在一看到二人雄姿勃发地模样。张浚不知怎么地。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回忆起昨天夜里连夜进宫面圣地一幕。
昨天白天同金人谈判结束后。张浚被火速召进皇宫。
当时皇帝刚服用了一粒仙丹。光着脚在冰凉地地板上来回走动。一刻也不停歇。好象是想通过运动畅通血脉将药物化开。皇帝穿这一件极单薄地白色道袍。游走之间。冷风习习。看起来就像是要羽化飞升一样。
见了张浚。皇帝并没开口。就那么绕着张浚转来转去。身体带来地冷风吹得张浚身子一缩。
反倒是皇帝面色潮红。额角隐约有汗珠子闪烁。
气氛压抑而诡异,被皇帝那双白多黑少的眸子连看几眼,张浚觉得冷到骨子里去了。上一次见皇帝还是靖康一年正月,那时候的皇帝还是一个皮肤红润,精神旺健的年轻人,想不到一年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张浚不敢多说,只将身体匍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终于,皇帝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走到张浚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太上道君皇帝还在邪”
张浚一呆,他本以为皇帝会首先问和议达成没有,却没想到第一句就问太上道君皇帝的死活。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极度的恐惧从心底升起。眼前这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皇帝走起路来轻捷无声,就像是一团幽灵。
他猛地一磕头,眼泪落了下来:“陛下,北奴无礼,臣没有见到太上皇。”
“哦,那么说来太上皇帝还在北奴手里,你该去见见他的。”皇帝的声音飘忽不定:“谈判进行得如何朕自继位以来,一连两次被金人打到家门口,这一次更是杀进了东京城。市井之中,已有人说朕失德,以至又此天谴。”
张浚心中更是惊骇,眼前的景物已被眼泪糊住,背心起了一层毛毛汗:“陛下,市井之言不可信,俱死无知狂悖之徒。”
皇帝喃喃地说:“这一关朕无论如何也要度过去,和议必须尽快达成,即便多给北奴一些犒赏钱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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