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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江山 淡墨青衫 2391 字 2023-10-02

庶已无愧。”

张守仁心中惶乱之极,他委实想象不到,自己一个小小队正出身的军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如此光鲜的抢手货。今早余太师对自己青眼相加,石枢相对自己委以重任,现在,这个王西平又惫夜来访,显然是要自己加入他们的阵营,与石、余二人相抗,成为京师中第三方势力中的一员。

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却怎么也想不通透,为什么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就变的那么重要。

张守仁看着王西平的脸,只觉一年不见,这张脸已经陌生许多。刀刻一样的皱纹,若隐若现的白发,显示出主人平时的劳心程度。

他苦笑一声,向王西平道:“身为军人,绝不干预政治。末将能躲则躲,实在不能,宁愿辞职还乡,做个百姓好了。”

王西平缓缓点头,笑容渐渐收起,原本和蔼亲切的目光,渐渐变的雾气蒙蒙,让张守仁再也无法看清。

“守仁,你并不适合做一个将军。最少,现在当将军还太早了。你不知道,很多事,包括战争,其实胜负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阴谋家的嘴上,在酒桌上,在暗室内,在这些卑劣下作的地方决定。象你这样的汉子,应该在战场杀敌,以你年青的势血和锐气,为国效力。不要贪图富贵,现在你拿的太过烫手,会作害到你。肢体受伤,还能复原,若是心也受了伤,就再也难恢复了。守仁,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年青人,离开吧。”

“王将军”

王西平站起身来,向他笑道:“好了,我言尽于此,你万事小心。”

“王将军,我并没有投靠石枢相,他要我做什么不对的事,我必定不做。”

“孩子话”

张守仁看着王西平推开房门,门外的月光很是明亮,将王西平的背影投映在房内的地上,斜长而扭曲。

他只觉心中那种难以抑止的疲惫感又袭上心头,难以仰制。再一次,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能坚拒石嘉的提议或恐吓,坚辞任命。

正要向王西平讲说,却见他转头凝视自己,微笑道:“我走了,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守仁,你要记得,好的将军不止是一个勇夫,还得是一个生意人,知道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同时,赔本的买卖可坚决不能做,把自己都折上了,那可什么都做不成了。”

说罢,张手叫过自己的亲兵,吩咐道:“牵马过来,回府。”

第三卷帝都风云十一

张守仁只觉他的话语中,颇有些警告的意思,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心头一阵光火,那股子犟脾气上来,便也不管不顾,硬着嗓子向王西平答道:“是,末将谨遵王将军的教诲就是。”

王西平叹一口气,不再多说,与张守仁并肩而行,向院外行去。

月光清冷,撒在这两人的身上。进房前,两人只觉得相交莫逆,一见如故,彼此间只觉得对方亲切熟悉。待到此时,虽然仍是以相同的姿式并肩而行,一种说不清的距离却横亘在二人中间,再也无法弥补其中的裂痕。

“好了,张将军,我这便去了。”

“是,来日一定到王将军府中,聆听教诲。”

两个拱手告别,王西平翻身上马,在亲兵的护卫下扬长而去。张守仁默然而立,直过了良久,方才折身返回。

他的住处,虽然在营地内,普通的指挥使都不屑来住。其实比起张守仁在襄城内的住所,已经强过百倍。三进二十七间的大院,还有一个小小花园,傍着池塘和一从青竹围住的凉亭,再加上十几个配备好的仆人,已经让张守仁觉得舒服之极。

卧房的雕花大床,还有布置了几件古董的阁架,十几身制作精良华美的军服和盔甲。外间书房,还有历代将军留下来置之不用的刀剑,在张守仁看来,也是制做精良,所费不菲。

书画、古董、刀剑,甚至不远处还有美貌体帖的营妓,随时可以奉着将军的号令,前来侍候。这一切,都是他上任前就准备好了,专为他一个人而准备。

张守仁原以为自己会喜欢这一切,虽不沉迷,却也能安然享受。毕竟,出生入死,战阵搏杀,为的就是光耀祖先,荣华富贵。

只是,当这一切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却只觉得困顿迷惑,失落痛苦。在那小小的庭院中,他低首徘徊,思索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只觉得如梦似幻,一种不真实的无力感萦绕心头,难以消除。

他只觉自己好似一只猛虎,被困于樊笼,只有在血肉横洒,铁火交错,一切只靠实力来左右的战场上,他才会觉得甘之如贻,坦然大方。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安睡,脑中所思所想,均是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只觉得纷乱如麻,理不出一丝头绪。

待第二天天明,他依着在军营内多年形成的习惯,五更即起,先是绕着营地跑了一圈,然后又打桩,操练兵器,待他出了一身大汗,才看到营内的兵士三三两两出来,有气无力的操练。

张守仁冷眼看了半天,只觉得禁军的套路招式,多半华而不实,操练的态度亦是很成问题。别说不能和背崽军比,就是和普通的襄城守兵,也是差了老大一截。

这样的军队,如果是与蒙兀人野战,对方只需以一万重骑,就能将十二万禁军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吧。

张守仁摇头苦笑,心道:“就是这样的军人,石枢相也想用他们去收复河山”

至于各级将领,原本应该在辰时初刻,统统前来节堂点卯报道,怎奈到了末刻,太阳升的老高,应到而未到者,竟占了军官的一半。

张守仁气的脸色铁青,当场便欲发作。只是想起各军都有背景,昨晚与今日的所为,想必都是有意为之。自己在没有确定权威,或是抓到什么大把柄之前,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点卯不至,在战时可以杀头,在地方上,不是战时也要责打军棍,在京师,不过罚俸斥责罢了。

他无奈之下,只得隐忍。按下对军官的不满,自己挑选一队亲兵后,便打算自己先操练全营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