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便。这些天来,守城的飞龙军一直没有使用过,蒙军便以为敌人并没有这种犀利的火器,怎奈此时靠近城下,先被木栅栏挡住,好不容易向前行时,却又被无数个随同万人敌一起抛下的铁钉扎穿双脚,队列为之一滞之时,敌军却连续抛击发射,爆炸在密集队形之中的万人敌,立刻将无数蒙军将士,炸的粉碎。
伯颜眼见如此,当真是怒发如狂,他气恼之极,却又无可奈何。敌人不论是火攻水淹,拒城不出,开城偷袭,这些战法他都是不惧。只是这城中的守将,却好似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一直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甚至连想也不曾想过的妙招,来一一化解他的攻势。
“将军,是无数的铁钉扎了咱们将士的脚。”
伯颜大怒,斥道:“你们是死人么就那么任铁钉扎”
“这些不是埋在地上,是城头用发石机扔下来的,三头都是尖刺,咱们只要碰上,就一定扎在脚上。现下前列又是乱了,再难整队。”
那报信的亲兵唯恐又被伯颜斩了,却又不敢说谎,只得畏畏缩缩,将一个得自前方的铁钉拿将出来,递给伯颜。
伯颜顺手接过,一时大意,竟被这小小三角铁钉划破了手,一缕鲜血自指间流将下来。
他翻来覆去,终究是想不出来,这种钉子是如何铸造出来。
看得半天,只得颓然将钉子扔掉,令道:“前队暂且后队,重整队列后,持盾防御城头,然后慢慢打扫地面,待收拾干净,再去冲城。”
此时双方已经战至中午,原本要与对手血战一场的伯颜,却还没有看到一个士兵登上对方的城头。
“命前队持盾挡住箭矢,后队不论用何办法,将地上的铁钉扫在一旁。”
此令一下,全军气沮无比。城头箭若飞蝗,在城下硬挺着被对方的箭雨漫射,死伤之重,自然可以想象。
正乱间,却听得全军大乱,无数人叫喊道:“妖怪妖怪”
伯颜大怒,霍然起身,喝道:“是谁敢乱喊乱叫,扰乱我军心”
刚刚喝止,自己却呆若木鸡,看向空中。
只见蒙兀大军身后,数十个长达丈许,身上有五彩斑斓彩绘的怪鸟,就在半空中翱翔飞来。
“这是什么”
不但是寻常小兵,所有的蒙兀将军亦是全数站起,呆呆看向半空。
这此怪兽,相貌狰狞,可怕之极,在空中摇摇摆摆,飘然而来。各人正呆看之时,脱欢想起前几日在大别山内看到那悬在半空的平台,心中不觉大惊,猛然叫道:“各人小心,这怪鸟没准会发箭。”
他一语既出,各人都是悚然而惊,立刻手持盾牌,小心翼翼。待这群怪鸟飞过,却是半点动静也无。而且飞的近了,各人都看出鸟身上无人,又哪里能发出箭来。
脱欢大是难堪,见各人盯着自己,却只得讪讪笑道:“是我太多心了。不过此时有这些怪鸟飞来,也太过奇怪。”
他话音未落,却见那些大鸟口中,却突然吐出一团团黑色的物事,在半空中迅即落地。各人正看的发呆,却猛然间听到一声声巨响,一团团火花自那些黑色物事中爆开,将首当其冲的士兵炸向半空。
随着大鸟不断吐出弹丸,不停的有爆炸声在军中大阵中响起,每一颗弹丸落下,便是十数人以上的死伤。
若是仅论起杀伤力,这些装填了黑火药的弹丸其实和城上抛石机的杀伤力相差无已。只是从半空中的妖物口中吐下,又轰然带着火光和巨大的响声,这样的心理杀伤力,却又无数倍于那抛石机。
士气已经落到谷底的汉军终于抵挡不住这样的打击,各人都是发出大叫,再也不理会军法,亦是不理会弹压的军官,各人将手中武器抛却,轰然四散,瞬间将整个大军的阵形冲乱。
“败了”
伯颜喃喃自语,颓然转身。
“没有办法了么”
脱欢抓住伯颜胳搏,向他吼道:“你不是智将么,身为父汗的那可儿,你一生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啊伯颜,再想想办法”
伯颜苦笑道:“没办法了。如果城中的主将不蠢,这时候肯定会开城而出,以主力追击,我军本来就已经大乱,再加上敌人的打击,无论如何是稳不住阵脚了。”
他摇头道:“张守仁又如何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况且,这个机会本来就是他辛苦营造出来。”
脱欢转头回看,只见颖州城的方向,城头的士兵已经开始向下,封堵严实的城门,已经拉开了一条细缝。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良久之后,心情却仍是不能平复。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让这个心高气傲的蒙兀王子,再也承受不住。
伯颜见他脸色红的仿似要滴下血来,不觉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住,大声道:“殿下,这不过是一场小败而已,敌人实力很弱,等咱们回去,请大汗再派着重兵前来,一定可以打败这个强敌”
到得此时,就连伯颜这样的宿将,也称张守仁为强敌,甚至,隐隐然有自己无法对付,一定要忽必烈亲自过来,再带上全部的大将和所有的强兵,才能打败敌人的想法。
伯颜如此,脱欢只觉心灰意冷之极,勉强站立身形,爬上战马,向着自己的亲兵们道:“走,先回我的营帐。”
伯颜急道:“殿下,敌人出来,我军败退,局势大乱。这里不能久留,咱们需得速速撤走。”
“逃命么我蒙兀的好汉子,什么时候学会逃命了”
脱欢一句话,将伯颜噎的无话可说。他冷冷一笑,看着伯颜涨红的脸,又向他道:“我知道,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很难向父汗交待。没事,我去到营帐兑现了赌约,就会和你汇合,一起逃命。”
他挥动马鞭,让身下的战马急速奔驰,身后是几百名护卫的骑兵,牢牢跟随,将他护在阵中。
待回到空空落落的大营之内,只有十几个老弱的蒙兵和他的侍女家人,伴当亲随,见他打马回来,各人都是精神一振,迎上前去,向他笑道:“殿下,这么快就攻下城来了”
那些老弱的蒙兵,都是当年跟随成吉思汗,征伐天下的老兵,见这些家人们如此询问,便一个个挺胸凸肚,大笑道:“咱们蒙兀人的兵锋,谁能抵挡这小小颖州城,还不是一攻就下。”
脱欢看着他们,只觉得惭愧之极,不觉低头答道:“不是攻下城来,是我们败了。”
各人脸色一变,却又影影约约听到不远处的喊杀声,而这熟悉的叫声和追杀声,却是明显的汉话。
“殿下,既然败了,还不快些离开,为什来到此地象我们这样的老头和平民,汉人们不会先来追杀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