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查冤情她帮不了,但让他们生活得好一些,还是能做到的。

方有光看着沈亦槿认真说道:“多亏了沈姑娘,母亲今日才会这么开心。沈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过两天,等母亲头疼好一些了,我们就离开上京,不麻烦沈姑娘了。”

他看了眼窗外,无不留恋地说道:“在上京我很难赚到银子,远离上京,只要我肯花力气,就不愁赚不到母亲的药钱和我们的吃穿。”

方有光说的是大实话,沈亦槿都明白。

面对着一个家境败落,失去父亲,母亲生病,又四处碰壁,三餐不饱,四季破衣,却依然没有丧失对生活信心的人,很难不让人心生敬重。

“你要离开,我拦不住,宅院可以不找,但伯母身体本就不好,一路上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会拖垮伯母的,况且上京的郎中是最好的,你何必舍近求远?先给伯母治病吧,等伯母的病治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沈亦槿说得句句在理。

方有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沉默了。

方母道:“我这病不治也罢,治好了也是拖累。”她拉住方有光,“儿啊,你若想离开,母亲便跟你离开。”

沈亦槿瞧着方母,明白她心里担心什么,“请郎中的银子不必担心。”

她转身端起方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怪不得最近父亲总说茶没有之前的香了,原来是换了茶商。”

她放下茶杯,直直看住方有光,“方公子别觉得欠我什么,这么多年父亲喝你家的茶叶喝得很顺口,我替伯母请郎中,就当是对伯父这些年精心给将军府挑选茶叶的感谢吧。”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理由,但猛然间有太多思绪涌入方有光脑中,让他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

他从来不敢想,自己和沈亦槿还会有交集。

一直以来,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了她五年,每一次和父亲去将军府送茶叶,每一次看向她所在的院落,每一次期盼见到她的身影,都让他心生温暖。

但他知道身份悬殊,只敢将这份心事瞒在心底,哪怕被母亲看穿,也不敢承认。

所以,当他受了重伤一身狼狈出现在女子面前时,又怎么能够正视面对,强烈的自卑让他只想钻进地缝里去,尊严碎落所带来的的耻辱感,哪里还能接受她的帮助。

可那日分别后,一阵阵懊恼充斥着内心,既渴望又不敢靠近,好像要把他撕裂了。

原本以为那次是最后一次见她,不曾想会在上元佳节目睹她跳水救人的一幕。上元节那日,他站在岸边,最初看不清栈桥上发生了什么,直到少将军拦着沈亦槿走下栈桥时,他才瞬间明白了过来。

顷刻间,心情异常复杂,搅弄着他每一寸神经,沈姑娘有了如此爱慕的男子,他是该伤心还是该替她沈姑娘高兴呢,可他既没有伤心的资格,更没有替她高兴的资格,他的心思,原本就见不得光。

失落,酸楚,自嘲,讥讽,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眼前的女子根本不知道,此刻她对他说出的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自从父亲死后,亲友远离,母亲生病,他渐渐陷入了奇怪的状态,旁人的好意和善心都会让他有一种难言的痛苦,他曾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他还有母亲要照顾,还要为父亲沉冤昭雪,他不怕吃苦受累,好像只有这些苦痛才能让自己撑下去。

他用坚硬的外壳将周身包裹了起来,沈亦槿的出现就好像腐蚀他外壳的毒液,他宁肯死在壳里面也不愿别人看见他柔软的脆弱。

可是,此刻女子的目光太过诚恳,用这样别扭的借口,体面的维护着他的外壳,不昭示施舍者的善良,不彰显帮助者的品德。

用不需要感谢的感谢,来换他最需要的帮助。

沈亦槿见方有光看着自己的眼眸深沉,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很久不说话,想着他也许会再一次拒绝。

如果这次他拒绝了,她就将这份善意收回。

方母久久听不到儿子的回答,心下了然,“有光,我知道你是不想欠一份还不起的恩情,明日我们就离开上京。”

沈亦槿听了这话,心中叹息,顿感自己已经没必要再在此逗留了。又想到自己随身还有些银子,那就在离开之前都留给他们吧。

刚抬起要拿钱袋的手,就听方有光道:“我接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209:25:25~2022-04-0309: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已婚魔法少女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栖砚、玻璃织城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我接受沈姑娘的帮助,先给母亲治病。”他坚定的看向沈亦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在下多谢沈姑娘,大恩大德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报答,但若姑娘需要,在下愿为姑娘赴汤蹈火出生入死。”

虽然心头有无数的思绪拉扯,他却在这些混乱中明白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丢掉那可笑的自卑,卸下沉重的外壳,消融坚硬的内心,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治好母亲的病!他根本不想离开上京!他不想再和沈亦槿做回陌生人,哪怕只是以这样悬殊的身份相处。

沈亦槿倒是一惊,方有光报答之言掷地有声,犹如保家卫国的将士视死如归的誓言,这人拒绝的彻底,恩情却也深刻。

“方公子严重了,本就是我愿意的,不是你求我的,谈不上出生入死的报答。”

方母激动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抓沈亦槿。

沈亦槿忙握住方母的手。

“沈姑娘,我老太婆谢谢你,我老了,受了你的恩惠怕是不能报答了,有光还年轻,你需要他做什么,尽管开口,从今往后,你说的话,有光唯有不从。”

沈亦槿一听,算是明白了,这家人都是爱憎分明,恩仇必报的个性。

“伯母言重了。”她拉着方母重新坐下来,从怀里拿出钱袋塞进方母手中,同时看向方有光,“平日里的将养也很重要,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我想办法请上京最好的郎中给伯母看病。”

方母把钱袋胡乱塞回沈亦槿怀里,“姑娘肯为我请郎中治病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拿姑娘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