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槿心中烦闷,并不想和宋有光多言。清清白白?难不成就和当初她同李彦逐剿匪归来一样,清不清白的,早就说不清了。
“宋公子,你误会了,即使没有初绿姑娘,我也不会嫁给公子,还请赶快离开吧。”
她对李彦逐是抱有目的的,但初绿定然是真心爱慕宋有光,才会不惜名声甘愿抛却上京的荣华随他去边陲之地,这份真心难得。
可这世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宋有光站在房门口久久不肯离去,沈亦槿在屋内也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芷宁拿着买好的针线绸布进了小院,看见宋有光马上迎了过去,“宋公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快进屋坐。”说完,她又觉不对,往四处看了看,“宋公子来时,没看到姑娘吗?”
芷宁想着清晨出门的时候她忘了搭上院门门栓,宋有光站在院内又没有进屋,她以为沈亦槿也出了门,且也忘记搭门栓了,宋有光许是觉得家中没人,不方便进屋。
沈亦槿听见芷宁的声音,不能不让芷宁进屋,无奈之下才打开房门,“芷宁,我们这小院今后不欢迎宋公子,你先进屋吧。”
芷宁懵了,姑娘在家呀,没想到是姑娘将宋有光关在门外的。
“哦。”芷宁不明就里,也不敢多问,侧着身子进了屋。
沈亦槿要关门,宋有光上前紧紧抓住了门边,“沈姑娘别这样对我,我在边疆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心里唯一惦念的只有姑娘。”
“我对公子是何情意,想必公子一早就知晓。”沈亦槿低着头,语气冷淡,“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不是宋公子的错,是我的错,但我不能再接受宋公子的好意,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耻。”
若说之前,她接受宋有光的帮助实属无奈,是为了生存,是为了父兄,是宋家还沈家的恩情,那如今,明知道宋有光身边有了初绿,也明白了自己爱慕的究竟是何人,自是无法再继续接受宋有光的好意。
宋有光扣着门边的手不断用力,“姑娘可还是放不下陛下,那又为何不留在宫中?”
他虽不知究竟是沈亦槿自请离宫,还是李彦逐主动放她离宫,但他知道,只要沈亦槿想留下,李彦逐就绝对不会放她走。
“这些事,宋公子不必知道,若宋公子不再说求娶之言,我们还能做朋友,若宋公子执意如此,小女……”她无奈一笑,“也只能这样继续将公子拦在门外了。”
上京离不了,这偌大的上京,不论她去到何处,只要宋有光肯找,就一定找得到她。
宋有光还是不肯放弃,“那姑娘又为何替我求情?陛下为何要说那成全之言?”他真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亦槿也不明白李彦逐为何要说成全之言,放她离宫很大可能是因为李彦逐误会她对宋有光有情,但也不用这么着急让宋有光来娶自己吧。
若自己爱慕的人爱慕的是别人,她也会放手的,但绝不会催着两人完婚,而是将决定都交由对方来做。
此时的李彦逐坐在御书房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还不知,宋有光此时正把他的话断章取义说给沈亦槿听,其实宋有光也不是有意的,而是期望太过,只记住了愿意记住的部分。
沈亦槿有些疲倦,也不再挡着门,而是松开了手,“就算我让宋公子进来又能如何呢?我只是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公子为何不能成全呢?”
她走到屋内坐下,“我替公子求情,是因为公子是我父兄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着公子死在边疆无动于衷,希望公子别辜负初绿姑娘的一片真心,别再对我说求娶之言。”
宋有光神情落寞,缓缓说道:“可姑娘曾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沈亦槿道:“从一开始我帮助公子,到宋家背叛沈家,再到宋家为沈家求情,公子在流放路上一路相护,又救父兄于大火之中,终归是恩大过怨的。哪怕今后公子再遇难,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去帮公子,但这无关情爱,只关乎道义,公子可明白?”
“那日我说以身相许的心境同今日已大有不同,还望公子见谅。”
宋有光苦笑道:“之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我以为所愿之事就在眼前,却转眼就幻灭了。”
沈亦槿没再说话,过了半晌,她道:“芷宁,送客。”
宋有光也不知自己还能如何做,沈亦槿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他若再继续逼迫,就是小人行径了。
“在下告辞。”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姑娘若有困难,尽管开口。”
沈亦槿起身站在到门边,淡淡道:“公子好走。”
送走了宋有光,沈亦槿拿起了芷宁刚买的绸布和针线坐在了窗边,银子已经用尽,她再不想办法赚银子,别说买炭火,可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芷宁也拿起针线和绸布坐在沈亦槿对面,“其实奴婢觉得姑娘嫁进宋家也挺好的,宋公子待姑娘很好,即使今后宋公子娶了初绿姑娘,也不错,姑娘同初绿姑娘相熟,应该能相处得好。”
她又仰着头做思考状,“其实,姑娘还是成为陛下的妃子更好,宫里的好东西多多呀,哪怕今后后宫会有很多嫔妃,陛下也会对姑娘好的,只可惜如今离了宫,嫁给宋公子也不错。”
沈亦槿敲一下芷宁的脑袋,“你这丫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被陛下收买了,在宫中你就总说这话,如今出宫了还说。”
之前在宫中芷宁说这话时,沈亦槿就不曾解释,就算解释也没用,她想要的感情,是芷宁没办法理解的。
芷宁揉着脑袋,恹恹道:“我只是希望姑娘能过得好。”
沈亦槿歪头看芷宁,调侃道:“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过不惯苦日子了呀,要不然我求卫安,重新让你进宫做宫女?有卫安的照拂,肯定没人敢欺负你。”
芷宁挂了泪,“才不是呢,我才不要离开姑娘呢,姑娘走到哪芷宁就跟到哪,我以后再不说这话了。”
“傻丫头。”沈亦槿揽过芷宁,满目都是疼惜,“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这日之后,沈亦槿和芷宁两人相依为命。沈亦槿刺绣和替人写家书赚些银子,芷宁洒扫做饭,因芷宁刺绣的功夫不怎么好,只偶尔绣一些简单的样式。
沈亦槿看着手里绣好的牡丹,不禁叹息,前世的自己这些都不会做,重生后讨好李彦逐倒是其次,她为了让父兄高兴,还真是在缝制衣物和刺绣上费了不少功夫。
院门外传来了叩门声,沈亦槿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芷宁啊,你这是第几次忘记拿锁钥了?
她打开门,笑容僵在唇边,她没看到芷宁,却看到了满面愁容的初绿。
只听初绿抓着她的手臂恳求道:“沈姑娘,宋公子病了,还请姑娘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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