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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 府天 2463 字 2023-10-02

夫人无法安居元配正室之位乃是早晚的事主上因为坊间流言而重处他人,甚至令活人生殉,传扬出去未必就能够安定民心贱妾以为此事乃斗氏一族暗中所为,与后宫诸人无干,还请主上明察”

令姬的突然卖好顿时让众人如蒙大赦,个个磕头如捣蒜一般地赌咒发誓,死都不肯承认指使他人慢持夫人,闵钟劫本就是心中存了疑感的人,一时也有些犹豫,但念及敬姬多年夫妻情份,心肠又渐渐硬了起来,突然根狠瞪了令姬一眼。

令姬刚刚心道不妙,就听得闵钟劫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道:“空穴来风必有因,寡人不管你们如今怎么狡瓣,今日之事就这么处置了,当然,这些狗胆包天地奴才也同样留不得”他突然把目光转到了那些正在庆幸的内侍宫婢身上,脸上的神情愈加冰寨,“来人,将这些不知道护主的狗才都拉下去关起来,到时候用他们活殉了敬姬”

一场后宫风波用最血腥的方式平息了下来,然而,正如令姬所说一般,流言蜚语非但没有平息的迹象,反倒是更加猛烈,甚至有人暗中传言夏侯闵钟劫乃是故意杀人灭口。被幽禁在春水闾地斗御殊倒是始终悠哉游哉,似乎不在乎外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每日起居饮食俱有定量,就连敬姬的死也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冲击。

就在夏侯准备为敬姬治丧的时候,蓄势已久的斗家终于暴起发难,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数十位官吏联名上书,以斗氏一族蒙受冤屈为由,请夏侯闵钟劫收回成命。这些人的奏章之上通篇都是讲述斗家历代的功绩,甚至连市井百姓也都传播起了其中的精彩片断,衙头巷尾的人群中,不时可见几个说书人模样的汉子在慷慨陈词,仿佛灭了斗家夏国就一定会灭国似的。

直到此刻,夏侯闵钟劫才察觉到了自己的错失,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亲口下达的旨意若是轻易更改,将来就再也没有诛除斗家的机会,因此他不得不赌一赌。哪怕结果不甚理想,但只要能废去斗家的大半势力,让其伤筋动骨,那也是莫大的成功。

中州华偃王元年三月初二,夏侯闵钟劫为了永绝后患,命人赐孟尝君斗御殊鸩酒,然而,奉命前去鸩杀斗御殊的心腹内侍在途中以死明志,并以血书无数“冤”字于地,宫中顿时一片哗然。闵钟劫见事机已经泄露,亲临春水阁,意欲逼斗御殊自尽,反遭冷语讥讽,一气之下命随行护卫上前斩杀斗御殊,谁料平日侍为柱石的护卫金部倒戈,随后,宫中禁卫乱成一团,夏侯宠妃令姬离寺身亡。至此,夏国局势完全失控。

中州华偃王元年三月初六,夏国边境城池金部进入戒严状态,只许进不许出,各方势力再也无法得到夏国的任何消息,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第九卷笑看风云第十六章表兄

周国世子樊嘉抵达华都的时候,正值三月早春,他这还是第一次造访华都,因此并未采用平素急行的飞骑将,而是自周国与中州边境的胥方城起行,随行的扈从除了八名飞骑将之外,尚有两百护卫精兵,因此远远看去旌旗招展,洁沽荡荡,谁也看不出这位世子内心的不安情绪。

就在行前,樊嘉受到了母亲王姬离幽的召见,那一如往常的淡淡言语却仿佛寒冰似的冻结了他的五脏六腑,若非他自幼接受世子的教育,城府比一般人更加深沉,恐怕当场便要露馅。当初他勾结外人杀害孪生弟弟樊景,为的就是察觉了母亲在其中玩弄的手脚,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这个消息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无法动弹。

惶急之下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父亲,可是,当他向父亲询问此事原委时,一向温和宽厚的樊威擎竟为此暴跳如雷,不仅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当天晚上还在昭庆宫大发了一次脾气,出来的时候,躲在暗处观察的樊嘉却未曾发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处。然而,自从那天起,樊嘉便能够感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疏远了,就连一应交待也是敷衍居多,再也没了往日手把手的教导,这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恐慌。

“我这个世子只是因为母亲是王姬才得来的,一旦失了这一条,那么,我又和身在中升为质的樊季有什么两样”坐在装饰华美的车中,樊嘉只觉得周身渐渐麻痹了下来,一股颓然无力的感觉不断向上蔓延,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的气力。

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顿时让他心神一振。“启禀世子,中州急报。陛下闻听世子前来拜谒的消息之后,遣兴平君殿下前来相迎,算算路程。大约三日之后我们就会抵达华都,届时世子就能和兴平君殿下重逢了”

在苦恼自身处境的樊嘉看来,兴平君姜如无疑是一个最好地攀谈对象,一来樊嘉当初和姜如交往甚密,二来则是因为姜如自己的处境也是颇为糟糕。说不定能给出什么建议。故而他立刻下令急速赶路,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到华都。

尽管对樊嘉地来意十分好奇,但练钧如对于改换面目仍然是满心不情愿,只不过念在兴平君姜如这个身份得来不易而且用处颇大,他只能勉强花费一点时间去维持这个压根不存在的人物。此刻站在城门口,他能够感觉到众多汇集于身上的炯炯目光,不用假装就已经是一身燥汗。心底只得暗自期望着樊嘉的车驾能够尽快到来。

终于,远处烟尘滚滚,先是两个手执旗杆的骑士旋风般地奔了过来,而后就是浩浩荡荡地数百骑,中间簇拥着一驾华贵的马车,正是周国世子樊嘉的车驾。练钧如身后,太宰石敬并未亲临,只有其余几个不识练钧如身份的大臣随侍在后。个个都是笑容可掬,似乎在为樊嘉的到来欣喜不已。

离城门尚有几百步距离,樊嘉就换乘了一匹骏马,一马当先地奔驰在队列最前头。“将近两年不见,想不到表弟还是风采依旧”他在快要接近城门时利落地跃下马背,疾步走到练钧如跟前。先是行了国礼,然后才笑吟吟地问好道,“怎么,在华都的日子还好么我实在怀念当初了表弟在一起的舒心日子。”

练钧如无奈地摇头苦笑,他此刻是说好也不是,说坏也不是。只得虚词敷衍了两句,随即忙不迭地把樊嘉拖入了早就备好地车驾。甫一上车,他就不满地埋怨道:“我说表兄,你也用不着在众人面前表现得那么过分吧须知如今我稻光养晦都来不及,你这么一闹,若是让陛下疑忌加深,岂不都是你的罪过”

“表弟就是这般小心翼翼”樊嘉不以为意地撤了撇嘴,这才正色道,“上一次我派人送礼给你,不是把话都说清楚了么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州王子,谁敢轻言怠慢陛下到底年少无知,你总不成甘心居于一个黄口小儿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