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苦劝无果后,只得任由那个身份不明的小校入了帅帐。
受命前来商谈的是王腾心腹桂先生,他足足在严修的大帐中呆了一个时辰才告辞而去。在此之后,严修召来了所有将领,神情自若地说出了此间经过。待到众将听说王腾有意弃暗投明时,人人都是呆若木鸡,谁都知道汤舜允麾下有六将最得信任,当日的副将董奇郭涛,偏将刘吴邓王,如今都是执掌兵权的一方大将,而战败身死的郭涛就是这六将中第一个殒命的人。
“大人,此事是否有诈”一个将领忍不住站出来劝谏道,“王腾此人算得上是拥立汤舜允的死硬派,战功无数,应该不会这么简简单单转换阵营的再者,吾等岂可轻易饶恕逆臣贼子”
严修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这才答道:“各位应该知道,即便汤舜允病重,比起他的百战雄师来,我们这边的兵马仍然不足倘若要追究所有人的追随之罪,那么,即便商国重归承商君,国力也要衰弱许多。
你们都是商国的忠臣,究竟想要看到残破不堪的河山,还是要完完整整的国家,这一点大家应该心里有数至于王腾,他和邓坚遥辰甥舅不和是众所皆知的,提防可以,但不用多做怀疑。”严修的解释虽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但最终还是让激奋的群情冷落了下来。次日,严修不顾众将反对单身入城,终于使得王腾下了决心,至此,罗方城中三万军马尽皆易帜。消息传出后,商国上下皆惊,往日的同僚再也不敢相信对方,疑忌之心遍布商国朝野。
第十卷惊风密雨第六章刺客
姜偃默默地伫立在隆庆殿前,目光毫无目的地望着天空,心中却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国事。他自幼被黑水宫藏起,对于为政之道只懂得一个皮毛,但这些年来日夜浸淫,也已经隐约有了自己的体会。天下一统的设想已经被练钧如灌输了多次,除了废止分封诸侯之外,尚有推行国试,重新纳定田亩数,重定爵位等等一系列变革措施。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这些政策样样都是于国有利,但对世家大族的触动却非同小可,所以也一直按着练钧如的嘱咐深深藏在心底。
“陛下,清夫人来了”赵盐匆匆奔来就见姜偃呆愣着站在那里,只得硬着头皮禀告道,“清夫人说有要事奏报陛下”
姜偃微微皱眉,最终却点点头道:“宣她进殿吧”他转身步入大殿,刚才的怔忡之色无影无踪。
虽然时光隔了五年,但水清慧的容光丝毫无损,反倒是隐隐增添了几分成熟妇人的光华。如今的天子后宫中虽然美女如云,姜偃却只是若即若离,唯有对她和那位潞姬另眼相看,为的也不过是她们的身份贵重而已。
依礼拜见之后,水清慧便请求姜偃摒去一众下人,待到殿门缓缓关闭之后,她才含笑走近御座。“陛下可是在为局势忧心”她的双手柔若无骨似的按上了丈夫的双肩,熟练地揉捏了起来,一点点地加重力道。“如今四国之内纷争不断,唯独中州日益强盛,陛下若是想让四海宾服,这是最好的机会。”
在那双玉手无微不至的服侍下,姜偃只感到疲惫一点一滴地离开了自己的身子,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却禁不住浑身一震。他倏地睁开了双眼,头也不回地说道:“清慧,朕有件事一直想要问你。倘若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寒冰崖应该早就顺服了商侯汤舜允,为什么又选择了朕如今汤舜允对你们处处设防,甚至国中臣子大将少有迎娶寒冰崖弟子的。难道朕那位岳母大人就没有考虑过变通么”
水清慧轻笑一声,轻轻将整个人靠在了姜偃的脊背上,“陛下,凡事有得必有失,母亲既然将我许配给了陛下,自然就没有把商国一隅之地放在眼中。说到商国之中,又有谁能够断定如今的商国贵妇,没有寒冰崖弟子地隐伏只要陛下一道谕令,取汤舜允的项上人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怎么样,陛下可否想要试一试汤舜允一死。商国立刻就会分崩离析,而谭崆城那位承商君,立刻就会成为下一任商侯,要知道,汤舜允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呢”
姜离被水清慧的一席话说得心中冰凉,但依旧无法完全相信那雷霆手段。“汤舜允”他无意识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这才想起自己始终没有和对方见过面。据练钧如所说,汤舜允为了避免重蹈伯父汤秉赋地覆辙,绝不离开国都一步,所以宁可冒着不守本分的罪名也只是遣使朝觐。“此人在中州为质十年,善于隐忍。要对他下手并不容易。况且,一旦有人识破了你们的手段,那么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水清慧这才转到了姜偃身前。神情自若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口气异常自信。“陛下。论起四国局势来,得位不正乃是汤舜允的致命伤。所以,他的殒命可以很方便地推给忠于已故商侯汤秉赋的部属。既然陛下有此心意,那么。臣妾必定会让陛下如愿以偿”
直到水清慧离开,姜偃仍感到浑身凉飕飕的,不可否认,水清慧为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亲近之情,反而对这个女人愈加恐惧。沉吟良久,他终于放弃了惫夜召见练钧如地打算,独自一人在隆庆殿中沉沉睡去。
璐景伤却在这一天夜里蒙面闯进了练钧如的府邸,一路上所向披靡,手下竟无一合之敌,最终还是老金出手抵挡住了他。当他面前拿下面巾时,几个识得他的人都大吃一惊,无奈之下的练钧如只得下了禁口令,另一边又紧急招来了医士诊治,这才将潞景伤请入了书房。
“潞侯,你未免太张狂了,若要见我大可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而入,为何要行如此手段”只看潞景伤的身手,练钧如便断定对方能够悄悄潜入而不惊动别人,那么,这么大张旗鼓地一路打进来,示威的意味便浓厚得多了。
潞景伤洒然一笑,毫不在乎地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殿下何必在意,想当初我也是炎国权贵之后,府邸华美,奴仆如云,结果还不是难抵阳烈地一击之力所谓身份权势都是假的,唯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他傲然昂起了头,自信满满地说道,“就是因为我有把握全身而退,这才会闯进殿下的府邸,不过想不到还是遇见了高手”他瞥了一眼一旁侍立地老金,神情突然严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