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中州华偃王六年四月十七日,华王姜偃在隆庆殿接见了以士卿尹南为首的周国使臣。尽管知道周国的这一次变故来得蹊跷,但中州君臣仍旧维持着面子上的平和,而尹南也极尽谦卑之能事,行动举止挑不出一丁点错处,丝毫没有老迈昏庸的模样。
谒见结束之后,练钧如和伍形易交换了一个眼色,又见御阶下的石敬以目示意,立刻就出言将尹南留了下来。姜偃见状自然知机,顺势也就离开了,其他人便以询问周侯近况为由,择了清幽雅静的16k,又摒退了所有的内侍宫婢。
尹南早料到须得过这一关,见人人都露出了征询的神色,他也顺势叹了一口气。“外臣知道各位想要问什么,只是此事来得突然,我尹家虽然始终心向长新君,事前也没有得到丝毫风声。幽夫人行事狠辣果断,只是须臾之间丰都就完全变了天,如今长新君独揽大权,一应情况就是如此了”
石敬和尹南早年也有过交情,此刻见对方面露忧色,不由出声询问道:“尹兄,请恕我直言,尹家既然早就选对了人,你为何还如此不乐我听说长新君一回来就厚待尹家,此次又派你出使,应该会重用尹氏族人才对”
尹南见练钧如在另一边眉头紧皱,心下暗叹不已,“石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夏国斗氏之乱在先,如今的长新君哪里还敢轻信世家孟家原本和他有嫌隙,这一次他还不是同样厚意加赏为的就是不让尹家独大而已。说来也是惭愧,这一次我尹家未曾有寸功在身,一切都是幽夫人的功劳,又哪里还能厚颜要求什么。各位大人,长新君和主上一样都是甚有贤名的人,各位的谋划怕是要落空了”
在座众人顿时都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尤以石敬等重臣为最。反倒是伍形易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眼睛却向一旁的练钧如瞟去。见众人一时无话,他便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长新君为何还不赶紧继位
须知名不正则言不顺,倘若周侯能够设法扳回局面,事机如何还难说得很。再说了,他就不怕国中地流言蜚语么”
尹南深深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摊开双手道:“如今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国中上下的流言早就多了去了,若是要时时提防,恐怕国政也就不用处理了。幽夫人大力整顿宫闱,而长新君专注于外,估计也就多费一点功夫而已。长新君当年就和主上撕破了脸。现在也不会顾忌这些的。要说继位的事这正是此次我奉命出使的缘由”
“原来如此。”练钧如突然站了起来,见石敬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他不禁微微一笑,“确实,长新君此举看似不着力,却比商侯当初那一招强多了。唔。只有一个问题,周侯早已册立世子,长新君若是不能排除这个困难,要继位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一想到当初闵西全仓惶出逃的情景,心中便又浮现出了樊嘉风流倜傥的模样。
“只要证明樊嘉并非幽夫人亲生。这一条自可排除”尹南一句话顿时让全场皆惊,只有练钧如早知其中关节,此时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此事幽夫人既有人证也有物证,所以说,樊嘉的世子之位是坐不稳的。何况,还有人弹劾他逼死两个弟弟”
“总而言之。此事我们无法全然做主,还得陛下决断”练钧如环视众人,见石敬和伍形易都轻轻点头。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尹大人能够直言此事,足可见大局已定没有挽回的余地,再加上幽夫人乃是陛下姑母难啊”
华王姜偃沉着脸听完练钧如的奏报,一颗心顿时沉向了无底深渊,繁复地内情和纷乱的局面夹杂在一起,让他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好在此刻殿上只有寥寥数人,他自然就用不着立刻做出决断。他一边用手指叩击着身前几案,一边用另一只手重重揉着太阳穴,好半晌才开口道:“诸卿,你们的意思是,要想仿效处置夏国和商国之乱的办法是不可能的这么说来,朕就只有承认长新君樊威慊这一条路了”
“陛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练钧如将一本奏章摊开在案头,这才解释道,“这上头乃是朝廷派驻周国密使的奏报,世子樊嘉已经遭到软禁,周侯也一样被幽禁深宫,但凡樊氏一族,这一次都被禁足,可以说,幽夫人和长新君早就锁死了其他图径。当初陛下干涉商国之乱,是因为有商侯汤舜允的嘱托和国玺;干涉夏国之乱,是因为世子闵西全的成功出逃;而如今的周国,各种条件都不具备。最最重要地是,幽夫人和长新君联手,大局已经得到了完全控制,所以陛下到时就只有册封而已”
伍形易见姜偃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好笑,“陛下,先前潞侯的请求您应该没有忘记,北狄大军过周境必定不可能秋毫无犯,只要乱势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也说不清楚。”他见众人都露出了聚精会神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建议道,“只要北狄一出兵,他们就得着手防范或是善加利用,应该就得忙乱一阵子了。”
练钧如见到姜明和姜杰已经是夜深时分了,但是,对于两人送回地紧急情报,他仍旧丝毫不敢怠慢。周国情势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若是不能成功使夏国分成两块,那将来一旦恢复元气,战事又起是必然的。他急匆匆地寻到妻子孔懿,和她商议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命人招来了以潘氏为首地游商,紧锣密鼓地把命令传达了下去。待到忙完这一切之后,老金又传回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中州七大世家中产生了分裂,公输坊不是早就被清除了么”练钧如重重地搁下了手中茶盏,仅余的一点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金从容地躬身一礼,这才侃侃而谈道:“殿下应该知道,中州七大世家,以石家居首,而荣家、范家、淳于家三家居末,这种格局之下,居末地三家自然不会满意,再加上他们先前因为伍形易的缘故损失不小,所以对于伍形易的复出,他们始终耿耿于怀。石敬是设法把他们压了下去,但强压恐怕只能奏效一时。殿下,你倚靠世家才能站稳脚跟,但如今你既然和伍形易合流,又有陛下撑腰,没必要让他们的气焰长得太厉害,否则”
尽管老金中途闭口不言,但练钧如哪里会听不出其中深意,可是,如今的他还称不上一言九鼎一语千钧,再者外头情势纷乱,若是设法收权,不啻是一场天大的地震。他狠狠瞪着提出此议的老金,许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吧,那身处末尾的三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们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胃口却着实不小当初初代天子分封诸侯时,如今的四国就是由当初打天下时出力最大的四个世家占据,所以说,他们要的不止是权柄,还有封地,可以无视天子呼风唤雨的封地”老金猛地上前两步,语气异常沉重,“可以这么说,四国长久以来对王权的漠视,也给了这些世家一个印象,那就是他们可以凭借所谓忠诚对天子任意要求”
“这群混蛋”练钧如终于震怒了,紧绷着脸在室中踱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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