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去哪里”李世民问道。
“哎呀”马燧重重的一拍额头,惊叫道,“陛下身在深宫不知道情况吧微臣刚刚是赶着去李良器家中。听说,他不行了”
“什么”李世民嚯然一下惊坐起来,“快走”
众人快步跑出清雅坊,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一齐坐着马燧的车儿奔到李晟府前。
果然,李晟家地大院里,已经跪满了许多的子侄媳孙,一个灵堂也就快扎了起来。已经有许多李晟熟识的大臣,都赶了来在内堂聚集。一股悲戚之气四周盈绕,似乎连香蜡纸钱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世民心头重重的一震,大踏步抢进正房中,大声呼道:“良器慢走,朕看你来了”
由于人多混杂又是天黑,众人开始都没有注意到皇帝来了。听这一声喊,都惊叫一声,连忙跪倒下来,给皇帝让出了一条道。
两名御医仍然挡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看到皇帝前来,他们急忙上前来阻挡。
“滚开”情急之下的李世民哪里还顾得上他们,用力挥臂将两人扔开,然后一脚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房间里十分的阴暗,一锅炉火也快要熄了。李晟地几个妻妾伏在床前,嘤嘤地抽泣。猛然听到房门被踹开都吓了一跳,抬头看来居然是皇帝,急忙都跪在了一边。
李世民不顾一切的冲到李晟塌前。细下一看,李晟一脸青灰眼睛紧闭,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完全没了当年的风姿和气色。李世民心中一阵阵撕裂般地疼。他坐在了榻前,凑到李晟耳边说道:“良器,良器,听得到朕在叫你吗”
半晌,没有应答。李世民将手指放在李晟鼻息间,间或还有一丝气息在游走。
瞬时间,李世民地眼眶就湿了。他又握着李晟的手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反应。
李晟地妻妾哭诉道:“陛下龙体重要,还是快请回避吧。我家夫君痨疾深重,恐怕还会传染。”那几名御医也急忙上前来应和,都劝皇帝出去。
“你们都闭嘴”李世民咬牙低喝道,“朕自有主张”
众人都不敢再多言,只得跪倒在了堂前。没多久,李晟的几个儿子、孙子和侄儿们,都走了进来,静静的跪在了里面。
李世民连着唤了李晟好几声,依旧没有反应。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取一面军鼓来”
众人不解,急忙取来。李晟军旅出身,家中常备有此等物什。
李世民将鼓放在李晟榻前。亲自操起鼓槌敲打起来。一曲慷慨激昂的秦王破阵乐在窄小的陋室里隆隆响起,震得人心肺震荡。
睡在榻上的李晟,终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而且嘴唇翕动地说了一句:“秦王破阵乐三郎得胜归来了吗”
“良器,你醒了”李世民惊喜的冲到榻边,“你看看。是朕哪”
李晟惶然的一惊。艰难的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皇帝:“陛下,你怎么来了老臣身患痨痴,陛下速速回避”
“无妨。”李世民固执的握着李晟的手。说道。“朕,是特意来看你的。”
李晟知道皇帝的性子。这个时候也出奇的清醒了。他笑了一笑,说道:“天下间,就没有陛下不敢做地事情,也没人能劝回陛下不做想做的事情。老臣元寿已尽,不能再服侍陛下,不能再为大唐江山东征西讨了”
“良器,你别说了。”李世民的眼睛一阵刺痛,深呼吸了几口没让眼泪流下来,勉强地笑道,“你没事,肯定会好起来的。”
“陛下不用再劝老臣了。老臣的身体,自己清楚。”李晟的眼神有些涣散了,声音也变得颤抖模糊起来,他喃喃的说道,“为人臣子,得遇陛下这样的君王,老臣此生无憾。老臣听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回光返照,或许正是天意老臣还有几句话,想对陛下说。”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跪在那里地人挥了一下手:“尔等先行回避。”
众人退出,李晟强吸了几口气想振作起来,不料却是一阵急喘险些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悠然醒来,他地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只是气若游丝的说道:“陛下景兴大唐必然辉煌,老臣心中十分的高兴。但是,临终之时却有几件事情要求陛下,请陛下圣听。”
“说吧,朕听着。”李世民神色凄然,将耳朵靠近了李晟地嘴边。
“不杀功臣”
“嗯。朕听到了。”
“异姓不王。”
“嗯,听到了。”
“御”
“什么”李晟地声音已经十分模糊,李世民不得不将耳朵靠得更近了追问。
“御驾亲征”李晟强烈的喘气,还将手扬了起来,激动地指着西北的方向,突然大声喊道,“御驾亲征河陇之地”
地字刚刚落音,李晟的一切动作就此定格。一只苍瘦干瘪的手,直直的指着西北,眼睛也睁得许大,其中尽是壮志未酬心有不甘的怨恨。
“良器”李世民大声疾呼,“李良器、李晟”
全无反应。甚至,李晟的胡须都不曾颤动一下。只是保持着手指苍穹,虎目圆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