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这次的菜花汛虽然破不了这里,可是,夏汛不日即至,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马德到的时候,于成龙正跟陈潢三人争论着什么。虽然是以一对三,可是,于成龙却丝毫不在乎,并且越战越勇
“大帅,加筑堤防是没有用的今年降水多,夏汛只会比去年更强这大堤一旦垮下来,洪水就势不可挡,再在后面多筑一条堤坝也没有什么用下官以为,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赶快移走清江一带的百姓,除了堤上留人,其他地方,都必须全部清空等到夏汛一来,实在撑不住的话,就决堤泄洪”陈潢的脸被河风吹得刀刻一般,满是皱纹,古铜一样黝黑,只有一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马德觉得,这个人比起自己初见时更老了,只是,却比当初见面的时候多了几分活力。
“陈大人皇上既命你我来守此地,则此地百姓土地,一丝一缕、一粥一饭,责任皆在于你我。我本来在河堤上栽树以固,你来之后,强令一棵不留,全部拔除,我听了。你又要人重修那些分水坝、减水坝,我也应了。可是,这回我绝不能听你的清江一县,十几个乡,十数万百姓啊一旦决堤泄洪,他们这一年就完了就算洪水退了,那积水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排清陈大人,到时候,你说,我们如何去面对那嗷嗷待哺的十几万张嘴”对陈潢的话,身穿灰土布长袍的于成龙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可是,反对的意思却极为明显。
“大帅,你是为了百姓,难道天一兄所言所讲,就是在害百姓不成你也知道清江地处低洼,就算不决口泄洪,那里的大堤也未必能保住。而且,清江泄洪,还可以保住更加危险,也更加重要的萧家渡,那里可有咱们还没有完工的减水坝”彭学仁在旁说道,由于嗓子有些哑,他的话就像是在吼一样。
“不行就是不行减水坝毁了明年可以再修,可老百姓的肚子里没有饭却不能等清江,绝不能泄洪”于成龙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帅,你太固执了减水坝若成,则萧家渡以下,河水便可分流,以后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紧张。减水坝若毁,明年再筑,我们还得再让清江的百姓累上一年,你知不知道而且,如果一直这样,年复一年,你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河银,多少功夫”陈潢叫道。
“陈大人,你的减水坝有用没用我们都不知道,可清江的老百姓不能拿来当你的赌注他们没那个身家来陪你一旦泄洪,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会死有多少人得背井离乡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年的时候,清江大堤溃决,一月之间饿死了一百多名百姓,真个儿天罡地煞俱全,老百姓险些把衙门口都拆了”于成龙也大声说道。
“你”陈潢一指于成龙,却是说不出话来于成龙的固执是无可比拟的,他和彭学仁、封志仁三人也已经不是第一天领教了,可是,却仍然每每被气得七窍生烟。三人愤然转身,结果,恰好看到正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的马德。
“马大人”陈潢三人没管于成龙,直接把马德请到了彭学仁的郑州河道衙门他们在花园口的住处太过于简陋,当然不能用来待客。
“三位跟于总督相处的好像还不怎么样啊”马德端着差人送上一茶抿了一小口,笑嘻嘻的对三人说道。
“唉”彭学仁苦笑一下,说道:“于成龙并非坏人。其实,我们这次回来,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我们抱有成见了嘿嘿,他以前可是把我们当成养尊处优,只会弹琴下棋,尚好空谈却不懂民间疾苦的一群清客、幕僚呢天可怜见,我彭某人这辈子可都没摸过琴弦”
“那是他知道河工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了以前自以为读了两本古书,便可以对河务指手划脚,等他接了河务呢哼,亏损他居然想得出植树固堤这种蠢主意来树根虽然有固堤的效果,但汛期来时多有风雨,黄河两岸堤土松软,树干一摇,大堤便容易裂缝决口,这种事他居然也没有想到要不是我们死命拉着,拼了老命逼他把树都拔了,恐怕等不到今年,去年黄河就垮了”封志仁当勒辅的幕僚最久,对于成龙当日弹劾勒辅朝明珠行贿的事情一直记在心里,他也是最看不惯于成龙的人之一。
“封大人,听你这么说,黄河大堤好像很危险似的”马德问道。
“没错,于成龙拓堤缓流,自以为妙计可是,大水一到,便可漫延千里,光是放缓水流又能减少大堤多少压力而且,黄河不比其他河流,水流愈缓,泥沙淤积愈多,如此大堤只能不住修高,这么一来,堤土一节节总是无法长实尤其是,若长此以往,黄河必成一条地上悬河,势必将更加难以治服啊”陈潢叹道。
“于成龙总该也知道这些吧”
“知道是知道,可是”彭学仁摇摇头,接着说道:“咱们这位于大帅一直就认为治河就要遵循古法,加宽河道,堵塞决口。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黄河千年水患,根除的干干净净我们的这些方法,至少也要个八九年的时间才能完工,才能见一些成效,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那今年黄河有可能有大范围的决口吗”马德又问道。他来郑州,倒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想问一下这个问题。陈潢的那个预言既捆着自己,也捆着他这个举荐人呢。
“不知道今年于成龙听从我等的建议,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都做了补救,而且,又带领沿河百姓把堤防又加固了一层,黄河大决口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不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封志仁摇头答道。
“那你们”我倒不怕。康熙刚把我推上安徽巡抚的位子,不会这么快就把我捋下来,可你们就不同了呀,如果这次黄河大决口不来,你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哟马德暗暗想着,没把话说出来。
“我们明白马大人您是关心我们三个这没什么其实,就算天一兄的预测不准,那于成龙也不会傻到让人来找我们的麻烦的这治河,他毕竟也受过其中的苦了,去年他就为堤上栽树的事情上书请罪,顺便还为我们请了功,相信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事太过于为难我们”彭学仁的言语中对马德有着一丝感激。
“那就好想来于成龙也不会真的为了意义之争让三位再走一趟宁古塔”马德说道。
“还是不要说这些事了马大人是要去安徽上任,志仁兄你也曾随勒中丞在安徽为官,还是为马大人指点一下需要的注意的事情,也省得马大人到时候走了弯路”陈潢转移动话题道。因为在宁古塔呆过一段日子,知道马德的脾气,所以,他也放得开,想到什么说什么。
“对对对,天一先生说得对封大人,你可得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可是对前途感到十分渺茫啊”听陈潢这么一说,马德立即朝封志仁打拱作揖,求教道。
“马大人这是说笑话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岂会没有办法对付得了安徽的事情不过,说说也好这安徽也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管治的地方,麻烦太多了,尤其是有五大难症”封志仁先捧了马德一句,接着,就开始说起了正题。
第三卷物华天宝
第一百四十八章凤阳宁古塔
安徽,凤阳
知府李鳞刚刚吃完饭,正在自己的衙门里拿着牙签剔着牙,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就突然得报:池州知府和庐州知府来拜
“两个知府我又不认识他们,来找我干吗”李鳞咬着牙签,问向了自己的贴身跟班兼“狗头小军师”,狗儿
“我怎么知道爷,我可是一直都跟着你的,你不认识,我自然也不认识了”狗儿正在跟李鳞剩下的半只烧鸡做对,挥舞着沾满了油腥的两只手,说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少吃点儿,当心撑死”挥手拿牙签敲了敲狗儿的脑袋,李鳞又叫道:“去去去,把那俩知府先让到客厅,再快去把师爷请来,妈的,要见人,总不能连名儿都不知道吧那样的话,老子岂不是丢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