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张灏对于前呼后拥的日子,实在是有些腻味了。
就当借此难得机会出来散散心,张灏笑吟吟的踱步朝花厅走去,赶巧又碰上大管家给乐户轿夫等人发赏钱,顺理成章的,又捞到了十几文赏钱。
身为下人自是没法悠闲度日,还没等嗑上几个瓜子,就被人喊去端菜送酒,一等忙活了半天,眼看新郎陪着宾客们饮完酒后,还未等休息上片刻,又被喊去陪着新婚夫妇到岳太家谢亲。
连跑带颠的跟在一乘双人轿子边上,张灏苦笑连连,今次可算是彻底体会到下人的无奈和辛苦了,但灏二爷天生性格执拗,根本没有一丝悔意,心甘情愿的品尝起这一段人生百味,起码得尝够了酸甜苦辣再说。
不过越加坚定要保护所有亲人的心愿,普通人的生活实在有些心酸,尤其是绝大多数的下人,看来未来岁月,还是尽可能的远离朝廷,做一位高高在上的勋贵就好。
如是这般想,张灏心情马上轻松起来,这段日子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几十年之后能够瓜熟落地,这年轻时的一段美好时光,看来真能得以尽情享受写意生活了。
改革永远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张灏比谁都清楚,就算自己一头扎进争权夺利的漩涡当中去,无非是执掌权柄而已,对于国家和民族毫无用处,因为要受到来此明朝上上下下的掣肘和攻击,还不如自己的奇思妙想,来的有效而又安全的多呢。
手中有权又任事不管,当一位勋贵大臣就好,起码没人敢得罪自己,而又能远离朝堂纷争,张灏不禁为自己打算起来,
“张二,一会你跟在老爷身边,不许轻离半步。”
来自轿子中夫人的吩咐,瞬间惊醒想着心事的张灏,望了一眼骑在马上的老爷于又得,点头应承道:“是,小姐。”
对于这位自家小姐,张灏只看过对方的容貌,算是一位姿色不错的佳人,只是身份乃是庶出,家世又是寻常的富户,比不得于家属于官宦世家,即使当得乃是低阶文臣。
重回故地,张灏果然尽职尽责的陪着老爷于又得,只是相比其他小厮殷勤的态度,他只是懒洋洋的跟在最后,偶然间,还看见兄长张海混迹在院子里,莫非这家人还是自己的亲戚不成张灏一时间感觉哭笑不得。
很多日子之后方打听清楚,敢情这小姐还真是自家的一房远亲,不禁至此仰天长叹,这京城中的亲戚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小姐娘家姓李,她亲娘的兄长乃是张家一位族亲的女婿,现在还在二房当个管事,反正乱七八糟的算起来,绝对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可好歹也是亲戚不是,张灏立时高看李家小姐一眼,这李小姐闺名唤作月娘,今年一十八岁,曾经许配过一门亲事,只是没等成亲,那未婚夫就遭遇一场大病而亡,因此她才会给于又得做了续弦。
书说简短,一直喝到深夜,这新郎官吃的大醉而归,又被等候已久的亲戚朋友拉扯进了屋里,当晚好一通大闹洞房,三更时分才各自心满意足的散去,只留下一对早已被折磨的昏昏欲睡的可怜新人。
不消提人家新婚夫妻还有无力气进行那洞房花烛夜,张灏因看上去年纪不大,被管家误认为只有十四五岁,又因腹中有点小才华,就被打发到书房中安寝,算是当了个临时的挂名书童。
普通富户之家,没法和豪门世家相比,繁琐规矩并不多,男女之防也相应疏忽些,因此小厮就能住在内宅边上,即使成年之后在内宅也是出入不禁的。
内宅不过是正房几间院子和后花园,书房则在西侧院当中,彼此都是紧挨着的,只有一条深巷子相隔。
或许是家里人口众多,可以互相监督吧,或许是时间久了,都自觉是亲人吧,也或许是院子不大,没法讲究计较那么多了,更或许是自以为家规森严什么的,反正内宅中的女眷和男人们住的很近。
这一切对于张灏来说都很新鲜,抱着一床新被褥,用十文钱从一位婆子那里换回来的,不然就得用他人的旧东西了。
推开书房大门,里面有床榻和古色古香的桌椅,几席和一整排的书架,上面琳琅满目,都是些半旧的古书。
突然张灏望着齐整的被褥一怔,立时知道这屋里还住着别人,不想和他人挤在一张床上,打眼一扫,房内再无另一张床铺了。
“你是何人”
戒备的声音响起,声音稚嫩清脆,显然身后之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张灏头也不回的说道:“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老管家吩咐我过来睡觉。”
“哼怕是被爷们看中的小娘皮吧回过身来让我瞅瞅。”
童音带着几丝妩媚的感觉,听的张灏只觉毛骨悚然,立时知道后面的书童是经常被主子收用的,没好气的道:“哥哥不干那起子营生,再敢辱我,今晚就叫你尝尝老子的拳头。”
“真的”似乎听出张灏斩钉截铁的语气,身后少年嘻嘻一笑,自动放下身段,上前笑道:“那哥哥别怪小弟刚才无礼,只要你不和老爷相好,小弟自然不会与你争宠的。”
无语的直翻白眼,张灏多少也习惯了,这时期很多相公就和那后世的同性恋一样,不但说话做派,一举一动,就连想法都和女人差不多少,更有专门从小训练的相公优伶,基本被教养的不比女人相差分毫。
不愿呆在这肮脏地方,张灏问道:“这附近有无没人住的屋子漏风也行。”
少年脸色越加欢喜,想了想,笑道:“花园门首有一间小耳房空着,不过得知会老爷一声才行。”
“那明日再说吧,我暂时搭个地铺睡。”入乡随俗,张灏并不把这些苦头当做一回事。
“嘻嘻,小弟名叫琴童,不知哥哥高姓大名”
少年除了像个女人一样喜欢拈酸吃醋外,看这神色倒是个很机灵乖巧的,谈吐也算不俗,就不知其人内心是否良善,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不过看来要被改名了,张灏自然不愿意被什么狗屁老爷取个恶心名字,随口说道:“今后叫我宝玉吧,或是叫张二哥也行。”
“宝玉这名字倒是古怪。”琴童喃喃自语,站在那里有些发愣。
仔细打量一下对方,果然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的,身上还散发着兰花香气,隐约觉得和死去多年的张二狗很像。
gu903();不再理会对方,张灏寻到一张竹席铺在地上,又把被褥铺好,忙活了半天,左右手里没有梳洗的一应器具,干脆直接跑到院子里的水井边上,就着井水随便冲洗一下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