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玉泽可是为什么她把所有喜恨挂在嘴边,他都觉得那是不成熟的表现,觉得荒谬,觉得可笑,不予评价又或许,她不成熟,其实是他不诚实。
是正在下霜吗玉泽的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四周环绕着的,都是白色的烟气,心在发慌,思绪在说谎。寒极之夜,凄切还兼萧瑟,雨凝成雪,袭上心头。古今多少事,也许都是眼泪堆砌而成吧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一直站在眉儿的面前保护她,不该离她半步我害死了眉儿若我不是这么犹疑着要不要和胜南见面,眉儿她就不会死””她失控地痛哭,似乎万念俱灰,他的世界,一切也化作乌有:“玉泽,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谁也不想的”
这是玉泽生命最痛苦最难过的一刻。
这也是玉泽和胜南距离最近最有可能见面的一次,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郊,不过就隔着几里路,若不是柳眉的猝死,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也许就可以相遇,只要相遇,天涯就变咫尺,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他也不会这么惆怅
被传言伤害的玉泽,和正在患难中的胜南,此刻渴望对方哪怕一丝的温暖、一声的问候、一句的安慰,彼此的心都不会再孤寂,可是为什么,陪在玉泽身边保护安慰的是宋贤,留在胜南身旁体贴照料的是云烟咫尺天涯,皆是无缘
海州城上,红袄寨不止一家分舵,几日来胜南怕再次错过,去每个地方都探问宋贤玉泽的行踪,得到的答复都还是尚在途中。这一晚的这个时候,胜南也还是一无所获地出得那家客栈,失落地冒雪散步,边惆怅地思念她,边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城门口。他多希望,下一个进城的行人,是熟悉的身影
身后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一惊,以为是她,可是不对,那香气不一样他的笑容骤然消颓,其实跟在他后面的云烟看得懂。
“在这里等蓝姑娘吗你想得真周全。”云烟一笑,“不过这么站着也不是好法子,要不我们去路旁那家餐馆里避一避雪好不好”
胜南明白自己可能伤害到了云烟,轻声道:“对不起,我心里,真的无法放下她。”云烟洒脱地点头笑着,和他一并进了那家餐馆:“老板,我要两碗面条。”“那碗好大,你我可能都吃不完啊”胜南一愣。云烟笑道:“你当自己是猪啊刚刚吃完晚饭就再吃面这面是买来暖手的。”
胜南一愣,冬天,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理应是不会再感到酷寒了,他笑笑,这丫头真会照顾人。
云烟帮着他一起往外看:“我和你比,谁先发现蓝姑娘到这里。”“你不认识玉泽啊”胜南笑着说。“那样万里挑一的容貌,怎么可能不认得”云烟轻声道,“真希望快些见到她”她迫切的心情,像比他还想见到玉泽一样,胜南不由得一愣,她比自己想得要开朗的多,根本没有一丝吃醋的情绪在,心里不禁觉得妥帖,一路患难,长途跋涉,她都不离不弃,得此知己,真是无憾,但忽然想起那个情也同兄弟的沈延,他显然有些愧疚,这些情情爱爱的事,真的比江湖事还要难解,剪不断,理还乱。
“越野,子滕,你们总算来了”餐馆的另一处,有个老者的声音特别洪亮。云烟觉得吵,一时也没去在意。胜南蹙眉,越野、穆子滕,怎么他们也来了他们可是短刀谷在金国最大帮会越野山寨的正副寨主啊,尤其是那穆子滕,列九分天下之一,名号是“纵横寰宇”,祖孙三代皆是枪神,他不由得投以一瞥,那边桌上坐着四个人,一个虬髯汉子,他从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的确确是越野,一个年轻人,想必就是那穆子滕了,除了那老者之外,还有一个相貌中上的女子。
“江前辈见谅,我以为你和絮如还没来,特地在城外还等了等,想不到你先我们一步。”越野一笑,原来那女子是他的妻子沈絮如,沈清的大女儿,很早就嫁给了越野。
“我想你越野都来了,岳风那小贼不敢不回逐月山庄。”江龙的这句话,使得云烟一震,也不禁留神:岳风那小贼
胜南亦满心疑虑:这些天来几乎把这件事情忘了,李辩之在金山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岳风弑师
“越野,这次逐月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抗金联盟里据说不少首领都被惊动,都觉得岳风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可以帮我们一举捣毁那个金国的分裂集团,抓住很多金国奸细。希望你,能够大义灭亲。”江龙咄咄逼人。
“江前辈,我明白,如果真的是风儿所为,我一定不会宽恕他”越野义正词严。
原来,岳风是越野的亲弟弟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误会胜南和云烟都清晰地感觉,岳风的事情,是一起冤案。
第二章道听途说识岳风
在幽静仙境里辛苦劳作了好几日的女贼凤箫吟,总算在孔望山偷盗出了不少的宝物,于是全身上下都负了那么一点儿,站在孔望山最高的地方,眺望着四海景色,大有天下江山尽在囊中的满足感,不知不觉,脚已经伸出了安全范围,差一厘就去见阎王了。
无知的脚却在似收未收的时候还在继续往前,石缝间的泥土开始滑落,凤箫吟刚刚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脑后忽地一阵巨风,吟儿又要自救,又要御敌,手忙脚乱之下失去平衡,便即此时巨风停下,一只宽大的手掌握牢了她,瞬即将她提了上去。
吟儿大怒,也不念这救命之情:“你什么人为何偷袭我”眼前是个戴斗笠的男人,他不睬她,转身就走。
吟儿把连日来所有的脾气都发出来:“阁下,本姑娘正在好好地看风景,你来偷袭,差点害死我,难道现在还觉得是救了我的命”那男子继续往前走,吟儿咦了一声,愤怒突然转化成好奇,跟着他一起往山下走。
一路上那男子比木头还要沉默,手里握着根木棒的话,好歹还有接地的声音呢,可是这个男人,连呼吸声都没有。那感觉有同行走于凡间的僵尸
吟儿不禁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喂,你是哑巴吗干什么一声不吭”
那人仍不说话,吟儿一愣,怜悯道:“啊对不起,你真可怜”
“可怜总比那些话说得很多却不会说话的人好多了。”那男人突然开口,全盘否定了吟儿的猜测。
吟儿忿忿道:“你拐着弯子骂我早知道刚才就不同情你”
男子冷道:“我才不需要你同情,姑娘,自重些,不要无怨无悔地跟在我后面”
“谁谁跟着你了你自作多情得很,你要下山,我也要下山,这叫做顺路”
“那随姑娘的便。”这男人很厉害,知道甩不掉她于是加快了步伐,吟儿很生气,硬是要和他抬杠,跟定了他
路走了一半,那男人往山顶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声:“朐山,后会无期”
吟儿一愣:“这儿不是朐山,这里是孔望山。”
“姑娘不知道,这山本名朐山,后来才叫做孔望山的,因为孔子到过山顶上,在那里远望黄海,还说出了一句古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男子说。
吟儿冷道:“你才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智也,而非知。”
男子一愣,两小儿辩知正式开始:“你真是不知而强称知,古训传到如今,一直是知而非智。”
吟儿驳道:“那是你们太浅薄,不了解句子含义,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才是智慧。”
男子斥论:“你才浅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才是真正的知。”
“孔子本义就是智。”
“子非鱼。”
从子非鱼延伸出去,辩论就会亘古不灭,幸好这场辩论没有旁人在,不然听着两个人一直在叫“知之”,谐音“吱吱”,会着实不是很舒服
那男人能讲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见吟儿还在据理力争,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