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戴斗篷的少年呷了口酒: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莫非怎么可能是奸细这帮宋人,真会自我分裂想着想着,不觉嘴角一丝轻蔑的冷笑:自我分裂的国家,怎么可能胜出
柳断云,十七岁的他,代替柳峻领导捞月教来到宋人的中央,挑拨离间,暗杀分裂已有半月之久,积累了不少成功捣毁帮派据点的经验,此时,正出神地听着,分析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然而,黄鹤去和冷冰冰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初出道的柳断云,会不会低估这群同样年轻的宋人,会不会不懂这些宋人的狡猾,他的敌人莫非,其实是在故意地引他去低估
忽然内室门开,言论霎时止歇,莫非携带棋盘,黑着脸穿过人群,什么也没有辩解。
柳断云在人群深处抬头,看见莫非健康帅气的面容,忽然有些同情他:听爷爷提起过,他是黄叔叔的儿子,他们容不下他的
次日,古城飘雨。
在棋盘边孤单下棋的莫非,能够清楚地听见四面八方的闲言碎语,表情再度伪装成忍无可忍,天衣无缝。
“莫少侠”
莫非抬起头来,立刻撞击到对面少年的眼,那眼神稚气未全消,莫非预感到了什么,小声问:“阁下是”
“在下是和莫少侠不同分堂的堂主,在下叫宋修霖,在下听得,实在是有些困惑”
莫非气愤道:“他们要说便说我没有降金是他们胡乱猜测”
“其实,在下早就慕少侠之名,我不信少侠会背信弃义暗投金人”
莫非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可惜啊,现在你们之中有几个人会不怀疑我”
宋修霖一笑:“莫少侠,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会相信你的。”
莫非听他咬“他们”两字时的别扭,心中狠狠地说:不要怪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的是金人特有的骄傲,哼,他们会相信我,你不属于他们,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患难中的朋友,就是我要引出的敌人
化名的柳断云大概不曾想到,他说第一句话起,就已经被莫非当作了诱饵吧
黄鹤去望着滔滔江水,神色凝重:“冰冰,你去白帝城,把断云换回来。”冷冰冰一怔:“你怕他做不了事”
“不是做不了事他端了淮南十五大帮那么多据点,目标很大,他一骄傲,会暴露身份”
“可是,你得罪得起柳峻”冷冰冰的疑问,其实问出了黄鹤去的恐惧。
正说着,手下带来一个人,那人看见黄鹤去,立刻呈上一封信:“这是柳大哥让我送来的。”
鹤去拆开信来读,脸色微变,冷冰冰接过去看,一目十行:“他要从莫非下手,把小秦淮和短刀谷也一并拔出来。”冷冰冰蹙眉:“莫非还有利用价值吗他们对莫非并不完全信任”
“不然,莫非身边有吴越。”鹤去摇摇头,“断云还是有些判断能力,知道莫非和吴越的身世有多么值得利用。那就先暂且容他这么做吧”
冷冰冰冷笑:“你自己的儿子,随便你怎么去用,反正宁输一子,不输先机。”
鹤去不理会这一句的暗讽,转身对那信使说:“通知柳大哥,加大力度,警惕吴越,尽量拉拢莫非。”那信使点头便去。
黄鹤去叹了口气,继续看那江水,大敌当前,他实在不愿意再去管柳峻的威胁。可笑的是,他的儿子们,全都属于敌人
“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四处起渔樵。”胜南和吴越站在制高点,俯瞰脚下风云变幻,战争的悲壮和人生的多舛,均缩于杜诗一句。
吴越等待莫非走到两人身后,轻声问:“为什么要陷自己于进退两难之境”“哥,这是一场暗战,不会野哭千家,不会夷歌四处,但是会流血,会三峡星河影动摇那个隐藏在淮南十五大帮的奸细,他要彻底端掉我们帮里在白帝城的据点,当然要找一个从敌人阵营里被敌人赶出来的人那样做,他就可以顺藤摸瓜”
吴越摇头:“莫非,你不懂,你不适合这样做,这样做太危险”莫非往水中投石,笑着答他:“哥,也许我不了解自己,可是我很清楚别人。宋修霖此人,既单纯又高傲,在我见过的奸细之中,只属三流”
“不行,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吴越不肯令莫非如此涉险。
胜南忽然忆起杨鞍对莫非眼神术的欣赏:“其实,这么做未尝不可。他们顺藤摸瓜,也方便了我们按图索骥。”吴越疑惑地回过头来看他,只听胜南续道:“敌人的棋进了我们的领地,我们在封杀之前,要充分利用他们的这颗棋。新屿,从前我们在泰安,也参加过这样的暗战,新屿你从旁掩护他,足以令那金人上钩”
吴越有些回心转意,转过头来看见莫非点头微笑的表情,叹了口气:“好,莫非,你放心,哥会帮助你。”
04鼠狼动,四方犬兽,均是心腹患4
胜南和宋贤约在杜甫西阁故迹的附近见面,并没有想过会歪打正着金人的据点。宋贤照常点了几碟小菜,边等候胜南的到来边不时地偷口酒喝一喝。如果,可以把现在当成过去的话
自打前年饮恨刀丢失离开泰安之后,兄弟三个都没有好好地在一起聊天谈心过,原先来到夔州想三兄弟好好聚一聚面,可惜最近吴越要去帮莫非掩护仍旧无暇分身,令人不由得有些失望。好在没有吴越在场,宋贤和胜南也许可以谈更深一层的话题,他们,本来就应该单独会一会面了
老远就看见胜南的身影渐近,酒寨外人再多,他的轮廓还是可以和别人鲜明地区分开来。
“嗯,好香的酒,还有泰安的味道”胜南笑着坐在他身边,被那酒香诱引,立刻要喝。宋贤微笑看他:“狗鼻子真灵啊,这是爽哥最近回去在地窖里发现的,他说咱们几个都是酗酒狂徒,每个都必须分一些。这样算来,咱们仨从小到大欠爽哥的酒债已经做牛做马都还不起了”
“这么好喝的酒,就算又欠爽哥一屁股债都值得”胜南开心地边尝酒边夹菜,宋贤看出他很饿,也知近来为了引蛇出洞胜南时刻谨慎戒备都没有如此松懈过,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菜都留给他:“又吃这么急了,看来胡阿姨不在,你还是这般肆无忌惮,吃得这么豪放”胜南脸色忽然一变,停杯投箸,宋贤疑道:“怎么了”
胜南把瓢泉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宋贤有些诧异:“张睿叔叔是这么说的可是,胡阿姨,她应该会理解吧”
胜南苦笑着:“杀辛弃疾是她活着的唯一理由,我知道,我最后还是会辜负她的希望还是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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