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机会,势必疯狂报复,到了那个时候,齐公悔之晚矣。”
宇文宪趴在案几上,双手托腮,呆呆地望着放在案几上的战刀,理智在一点点崩溃。
“晋公临终前的最后一击,已经给你铺了路。”宇文盛犹豫良久,决定支持此议,“你不要犹豫不决,丧失了大好机会,丢了宇文氏的江山。”
从他个人角度来说,无论如何不能让独孤氏复起。当年赵贵、独孤信密谋诛杀宇文护,把宇文盛也拉上了。宇文盛是赵贵的老部下,又和独孤信是儿女亲家,三人关系非同一般。但宇文盛在关键时刻把他们出卖了。宇文护随即杀了赵贵。不久又逼死了独孤信,这个仇就结下了。如今宇文护死了,陇西人机缘巧合正在迅速崛起。李丹和宇文宪迟早都要做个了断,假如李丹赢了,陇西人把持朝堂,独孤氏再复起,宇文氏的好日子恐怕维持不了多久,而自己也难逃身死族灭地噩运。今天既然有机会杀李丹。那就干脆快刀斩乱麻,一杀了之,免得后患无穷。
宇文宪转目看向宇文盛。
“陇西人目前还不是我们地对手。”宇文盛想了一下又说道,“假如李丹死在战场上,死在夏阳津前线,陇西人即使有所怀疑,也无可奈何。”
大帐内几位将军心领神会,脸露喜色。
“先帝临终前曾说过。希望你和李丹出任辅弼大臣。如今李丹战死了,那么皇帝和皇太后还有什么选择”宇文盛笑道,“你接替李丹,以大司马一职兼领隶尚书事。可独揽权柄,如此则可解决所有难题。”
宇文宪怦然心动。强烈的窒息感蓦然侵袭全身,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齐公,不要犹豫了,即刻决断吧。”达奚震劝道,“斛律光已经杀进关中,但李丹和大行台却束手无策,步步后退,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长安就要丢了,大周就要亡国了。你还在等什么”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贺拔纬说道,“你还记得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当年大家都劝我父亲把侯莫陈悦杀了,收降陇西军,然后独据关陇对抗高欢,但我父亲顾及局势,顾念兄弟之情,踌躇不决,结果反被侯莫陈悦杀了,如果不是太祖宇文泰及时赶到,武川军就解散了,崩溃了。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难道你要等到李丹把你杀了,大周亡国了,你才醒悟吗”
宇文宪想起贺拨岳之死,霍然心惊,再不犹豫,断然说道:“好,杀了他。”
连日奔波,李丹太累了,靠在软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一个低沉地声音传进他耳中,“秦公”
李丹倏然惊醒,翻身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武都公请坐,请坐”
“齐公要杀你,快走,快走”贺若弼一把抓住他的手,连拉带拽,“快啊。”
李丹心神震颤,飞身跃起,“哪来的消息”
“裴文举。”贺若弼急促说道,“我刚刚从大堤回来禀报军情,正好看到裴文举站在中军大帐外面,他说你来了,然后暗中对我做了个手势。”贺若弼右手竖起大拇指,左手成掌,用力砍在那个大拇指上,“这意思很明显,齐公正在大帐内密议如何杀你,不会有错。”
裴文举出自河东裴家,裴家是关陇几个汉族大门阀之一,他的祖上就是曹魏时期名臣裴潜,历任曹魏地大司农、尚书令。宇文泰在关拢建立霸业的时候,裴家是鼎力支持者之一。裴文举现为大司马府司隶,深得宇文宪的器重,这个消息如果是他传出来的话,那应该不会有错。
“裴文举没有资格参予这等大事,估计他有事禀报宇文宪,正好在大帐外听到了。”贺若弼一边帮助李丹穿上铠甲,一边解释道,“大帐外的卫兵都看到他了,如果他来报信,宇文宪稍一追查,他就跑不掉,侥幸的是,我正好出现了。”
“我走了,你怎么向宇文宪解释”李丹担心地问道。
“我解释什么我又没有接近大帐。裴文举对我说你来了,于是我就来看你,说了一下前线的事,然后你就离开了。”贺若弼冷笑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怎么知道宇文护杀了我父亲,难道他也要像宇文护一样,杀了我吗”
“小心一点好。”李丹说道,“他要杀你,不需要理由,想想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不要重蹈覆辙。”
贺若弼地父亲叫贺若敦,代北人,拓跋大魏一员猛将,因为不满高欢篡,投奔了关陇,但他非常不幸,进入洛京的时候,正好遇到独孤信,随即成为独孤信的手下,从此倍受打击。独孤信死后,他又跟着杨忠征战。虽然功勋显赫。但得不到升迁,为此他对宇文护非常怨恨。几年前他奉命镇戍函谷关,因为在朝廷特使面前说
不该说的话。结果被宇文护召回京师,逼杀在家。
贺若弼继承父业,一直镇戍洛京前线,在同辈人中战绩最为显赫。李丹曾是他地同窗,对他很熟悉,知道他脾气不好。骄傲自负,而且管不住那张嘴,喜欢乱说话。
“高长恭又进攻了”李丹随口问道。
“你不要管这些事了,快走吧。”
“这几天,高长恭还在猛攻吗”李丹拿起战刀又问了一遍,并没有急于离开地意思。
他对宇文宪密谋杀他这件事将信将疑。他和裴文举、贺若弼没有特殊关系,这两人一个出身关陇门阀,一个属于独孤氏一系。官职都不高,接触不到朝中机密,对朝堂上地形势也没有准确判断,一般情况下不会泄漏这种大事。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假若自己不相信他们,押着他们去对质。两人死定了,除非他们知道眼前地形势,也知道自己正打算替独孤氏和关陇门阀平反昭雪,所以他们才敢通风报信。这好象也不可能,自己到夏阳津的目的只有大行台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想到了高颎和苏威,如果大行台有人泄漏机密的话,这两个人嫌疑最大。
“快走,快走”贺若弼一边连声催促,一边说道,“这几天高长恭停止了进攻,我觉得很正常,他只要在蒲坂津拖住我们就达到了目的,没必要发疯一般地进攻。等到律光突破华阴、华山一线后,我们腹背受敌,势必急撤长安,他随即可以舒舒服服地渡河。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保持一定的攻势以拖住敌人地主力,掩护另外一路大军迅速挺进。正常进攻策略都是这样。”
“可我接到消息说,这几天,高长恭一直在猛攻。”李丹停下脚步,眉头紧皱,“你能告诉我,到底谁在骗我”
“当然是宇文宪。”贺若弼不假思索地说道,“他要保存实力回长安,假如他说高长恭停止进攻了,你肯定要从这里调兵去渭南战场,所以”
李丹愤然挥手,怒声说道:“误我大事。”
gu903();高颎、苏威听完李丹的话,脸显惊色,头皮一阵发麻。事情远比预料的要严重,这些年宇文护为宇文氏培养了一大批能臣良将,这些人大都文武全才,目前的实力非常强悍,远非李丹所能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