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心促,阵发性手足抽搐等症状。
太医们也说不好小阿哥到底哪里不妥,索性就猜测是不是要出痘了
顺治皇帝急命痘疹科的太医们立即给小阿哥诊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治内好小阿哥,“否则按重罪论处”。
正月十八,陈浩领命进了宫,从那时起,陈旭日一颗心就悬在了半空中。
忐忑不安的挨了三天,二十一日晚上,陈浩回来了。
短短三天,他面上就露出了明显的憔悴之色,眼睛里满是红丝,显见这三天压力之大。
袁珍珠在桐月和新月的双双扶持下,到房门外接丈夫回府。
夫妻俩个在屋里坐好,袁珍珠吩咐厨房盛两碗粥,配些小炒,再端盘松软的花卷,一并送过来。
粥容易消化,不积食,这几天府里每顿饭都有,并刻意多做了些,盛到煲里放热水里温着,以备陈浩回来,可随时吃用。
白菜切细丝用醋溜过,自家做的萝卜酱菜咸香脆,是配粥的极好佐料,肉末、香菇切碎与豆腐一并入锅快炒,粉丝入水氽过,加入多种调味料最后洒上几滴香油,虽是一道小凉菜,吃进嘴里只透着清爽,很下饭。
这几样简单易做,不费多少工夫,也适合晚上来吃。
等着上吃食的间暇,陈伯打厨房送来热水,陈浩简单梳洗过了。
到了这会儿,他是真的觉出饿来了,风卷残云般划拉了个饱。
冬天夜长天短,今夜赶着多云天气,北风呼呼就刮了起来,刀子似的,一阵紧似一阵,浓浓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
桐月和新月收拾了碗盘出去。
因着袁珍珠产期就在下月,如今已是正月下旬,左右不过半月二十天的光景,而且这生产一事也没个准点,说不得就在这三五天。
防她夜里有事唤人,新月和桐月这两天就睡在外屋。今晚陈浩回来,袁珍珠急于知道丈夫这趟差办的如何,就打发两个人去桐月的房间睡,不必在外屋守着了。
这两人答应一声,便往外走,要关门时,却有一个小身影用极快的动作钻进门里,惊的新月差点叫出声。
此人当然就是陈旭日了,他竖起食指,让两人噤声,并挥手示意两人只管走自己的。
新月觉得奇怪,正要问,桐月牵了她一只手,略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小少爷自打落水醒来,就像换了个人。这种感觉,她这个专门伺候他的人最清楚不过。
从前的小少爷就是个孩子,爱玩,也贪玩,喜欢腻着她说话,有时候跟前跟后像个小尾巴。
现在就不一样了,更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只是一本书,就可以好生坐一上午。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偶尔,桐月觉得他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她不会形容,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变了,怎么个变化法,总之就是不一样了,真的很不一样。
“姐姐,老爷和夫人要休息了,小少爷进去做什么呀”
新月好奇的摇着桐月的手追问,等了半晌不见回答,她也不急,偏着头想了想,“咭”的一声笑出来,自言自语道:“不让我们出声他不是想去偷听老爷和夫人说话吧老爷几天没回来了,想是牵挂着夫人生小娃娃的事,今天晚上一定会谈起这事。桐月姐,你说小少爷是不是嫉妒了呀想偷偷听老爷夫人都是怎么说的,对不对”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忍不住又道:“嘻嘻,小少爷这些日子瞧着像个小大人,原来竟不是,他也就是一个小孩子嘛。”家里始终只有他一个,现在突然就要多个弟弟或是妹妹,分薄父母的爱和注意力,小少爷会觉得不习惯吧
桐月默然半晌,回过神来道:“以后不能再叫小少爷,该改口叫大少爷了。”
“大少爷,大少爷”
新月好玩的似的叫了两声,煞有介事的点头道:“你还别说,这样叫,感觉像在叫大人的样子了。”
第一卷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五章毒
陈旭日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到里屋门边。
这种行为俗称“听墙角”。
这是不对的,听一对夫妻夜话不对,听父母的墙角更不对,也是对长辈的不尊重。
虽则这样想,陈旭日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耳朵贴了过去。
屋里,陈浩先把袁珍珠扶上床,随后自己也脱掉鞋袜,不急着躺下,半靠坐在床头,小心把妻子揽进自己怀里。
两人贴了贴腮,一同低头,四只手都放在袁珍珠高高耸起的肚子上。
陈浩未敢施力,怕压迫到妻子腹中的胎儿,只松松的用自己的双手覆住另一双女性的手,磨挲着,无比珍惜又怜爱的磨挲着。
“孩子动了”
腹中的小小胎儿,隔着肚皮仿佛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疼惜,调皮的在里面翻个身,用小拳头挥出一拳、亦或是小脚丫蹬了一脚,恍若在同父母打招呼。
我的孩子
陈浩忍不住移动身体,把头贴在妻子肚子上,静静的聆听,很清晰听到了另一个小小的、有力的心跳,和着母亲的心跳一起在他耳边跳动着。
袁珍珠觉得肚皮上传来微微的湿凉,手指摸索过去,却从丈夫脸上摸到隐隐的湿意。
“怎么了,告诉我好吗”她用双手揽住丈夫的头,一下一下抚摸,“我在这里,跟我说说,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陈浩略一偏头,把头更深的埋在被褥间,半晌,闷闷的声音传出道:“这话真耳熟。”
“嗯”
“你还记得吗当年,京城越来越乱,我们两家结伴一起往南边走”
真的是走了很长时间,也走了很长的路。
两个初次离开京城的少年男女,用自己的眼睛,第一次看到恍若人间地狱的惨像。
袁珍珠喃喃道:“袁叔说今上不施德政,上天便也降下天灾,有些省份连续数年大旱,当地百姓们吃光草根树皮之后,争食雁粪,甚至吃观音土、青叶石充饥。”
陈浩低声道:“爹说这些东西用水煮过之后,像是米汤一样的糊状,吃下去可以充饥。但几天后,便在肠胃里凝结成块,肚硬如石,拉之不出,腹痛如绞,最后致人死亡。”
爹虽是御医出身,在前明宫廷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名医,却在这些因为太过饥饿,在吃观音土、青叶石充饥的灾民面前束手无策,竟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腹硬如石、哀号致死。
这且不是最惨的,同时南方出现了大量的人吃人现象,休说路边倒伏的尸体被人尽皆煮了吃净,初时多人守在奄奄一息的人身边,只待其人咽气,便要立刻下锅烹制;再到后来,死人不够吃的,主意便打到了活人身上,易子而食的惨事,时有发生
“民生如此之惨,非一月一年之期,朝廷不思发展水利、发展生产、减免赋税、赈济灾民,反而愈发催征各种苛捐杂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