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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辈面前,说都不说一声,扭头就走,这成什么样子还不过来跪下给你娘陪罪”

陈旭日闭了闭眼睛,“如果你们认为我做错了,那好,我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贸然去找大萨满,不该进宫见驾,不该去给四皇子看病可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

他转过身,扬起脸道:“我,希望我的父母是讲道理的人,儿女做的事说的话看不过眼,摆事实讲道理,不要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

陈浩和袁珍珠都怔了一怔。

陈浩沉下脸,肃容道:“进了一次宫,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就这么跟父母讲话的我们陈家虽不是世代书香,却也是孝字传家,几代下来还没出过一个忤逆不孝的子孙。陈旭日,你是不是认为自己被天神青睐了,进宫救了四皇子,就可以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

那边袁珍珠却是脸都气的白了,她胸脯起伏半晌,手扬起来,距离过远,这次却是打不到,眼角余光看到桌上的茶杯,立时抓起来,冲儿子的方向摔了过去:“孽障”

陈浩唯恐她动了胎气,急忙把她搀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一边抚背给她顺气,一边冲儿子瞪眼道:“还不跪下”

陈旭日此时心里乱七八糟,真是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

他刚刚气愤之下,未加思索说出了心里话,却是疏忽了。

这是几百年前,做子女的对父母唯唯诺诺方符合儒家讲究的孝道,父母骂要听着打要受着的时代,他这般讲话,在现代可以说的理直气壮,在这里,往小了说是顶撞是不敬父母,往大了算,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也扣得下来。

陈旭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一再在心里对自己催眠道:那是你的父母是父母大人,无论承不承认,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这个时代容不得自己照着现代思维说话做事,今天算是逾越了,往后切切不可忽视这点

眼睛从袁珍珠高高耸起的肚子上滑过,他终于咬牙强迫自己跪下:“父亲,母亲,对不起,儿子错了”

袁珍珠脸色难看的紧,“你可真长本事了,你一个小孩子,用得着巴巴的跑进皇宫去给人家瞧病大清国就你能耐了,啊你是我的儿子,他大清皇帝的皇子,轮不到你去救你给大清国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啊,因为你,皇帝要给我们陈家抬旗,抬旗”

她顿了顿,几乎是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挨了一通训斥的陈旭日,只是垂眼老实听着,直到袁珍珠被陈浩好说歹说劝了出去,依旧要他在原地跪着反省。

新月拿着扫帚进来打扫地上的碎瓷片,瞅着无人注意的空儿,偷偷给他说道:“少爷,你且委屈下,夫人这几天可担心你了,这会儿你让她发作一番。夫人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发作出来就好啦,往后也不会捏着这茬不放,时不时拿出来当成话把”

说话间,却是瞧见他脸上明显的巴掌印,这会儿工夫已经显露出几道清晰的红肿,挺乍眼的。

小丫头急的团团转,嘴里边嚷道:“哎呀,这可怎么好这都肿了”

陈旭日吃她一吵,才觉的脸上又麻又烧的慌,自己用手轻轻一碰,一股胀痛感传来。

这个耳光可真是用足了十分力气,自己当时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是以竟挨了个十成十。

回想起袁珍珠当时表情,她眼里的怒气来的太深,也太重,为什么呢做为父亲的陈浩,虽是碍着宫里边地点特殊,可他从头到尾的表现,有意外,有担心,有心疼和紧张,其中恼怒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这才是正常的表现吧

就算不满他偷偷离家差点惹祸,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陈旭日摸摸自己的脸颊,一时间怎么都没办法对那记耳光释怀。

新月收拾好东西,已经有了主意,“少爷,你等着,我去找桐月姐要些消肿的药”

却说袁珍珠发作了儿子一番,许是情绪起伏过大,腹中有些许绞痛。

陈浩小心扶她回房歇息,先是诊脉,依着脉相开了一张安胎的方子,嘱桐月到厨下煎了送来。他是医者,家里边日常能用到的药材都备了一些,安胎养胎的常用药都有,桐月呆在陈家十多年了,耳濡目染,寻常一些抓药的活儿也做得来。

服侍妻子喝下药,趁着她情绪平缓下来,陈浩婉转道:“儿子还小,想事难得周全,虽说这事做的鲁莽些,到底是为了咱们家考虑,你犯得着跟他生这么大气打小到现在,咱俩人一个指头都没动过他,这会儿大都大了,半大小子啦,你怎么哎”

袁珍珠沉默半晌,低声道:“我的儿子,成了大清皇帝的守护神,大清国未来太子的守国神,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声音里犹自不愤。

陈浩拍拍她的手:“这是天意,也算不得什么害处。现在毕竟是大清的天下了,出了这码子事,往好处想,咱儿子兴许日后能有个好前程”

袁珍珠脸上略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不,你不明白”她欲言又止,只喃喃道:“你不明白”

第一卷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十一章添丁

陈旭日自受了母亲训斥,心情郁郁不畅。

到底不是真的十龄稚子,以他的立场来看,被人先扇耳光,再被罚跪,偏偏又反抗不得,这日子过的太憋气了。

而且也被下了禁足令。

他是成人心性,扪心自问,站在袁珍珠的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为人母这番作为,只是一时间却打不起精神,去往跟前凑,培养所谓的母子亲情。

袁珍珠把陈旭日的沉默看做小孩子的赌气。她已经到了怀孕后期,腹间坠胀感日重,一天下来,心情起伏数次,也没得心思去关注打理儿子的情绪。

于是,就在一种平淡安静到类似于冷战的气氛中,日子又过去了十数日。

二月里,十三日午后,袁珍珠开始阵痛。

这时候没有剖腹产一说,所有的女人都要凭自己挣扎着去生产,即使一家之主的陈浩是太医,也帮不上忙。请了两位产婆,桐月和厨房的郭嫂子进进出出端热水打下手,男人们不能进产房,只能在门外边等待。

直折腾到午夜,才诞下一子。

陈旭日自始至终,陪着陈浩,一直就呆在门外边,听着里边传出来女人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许多年前,第一次为人父母的小夫妻,也是这样一里一外,焦急的盼望“自己”的出生吧

寻常人家,往往对长子寄予厚望,把长子视作家族传承和未来的希望,自己阴差阳错成了这户人家的长子,从前种种,苦也好乐也好,尽数当作记忆埋在心里,从此挑起该背负的责任和长辈的期望走下去,对吧

gu903();男人活着,总要承担他人的期许,虽然可以选择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也可以庸庸碌碌的虚度一生,可是,这样的人生,是自己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