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至于献上预防天花的法子,实是希望为苦于天花侵扰的天下百姓尽一份薄力,满人因此得利不假,他日推广开来,天下地汉人于此得利者更多。”
陈旭日尽可能用简短的话为自己辩解。
于桐始终没有发话,几个人都在认真听他讲话,没有从中打断。陈旭日心下稍定,“看得出来,几位都是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的人,舍小家为大家,先人后己,宁愿舍生取义,都是真英雄。”
他顿了顿,又道:“均衡自认不过是一苟生天地间的普通人,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晚辈以为,是非与生死之间,如何选择,每个人有自己地决定。圣人求仁而仁,死而无怨。但是这世上,多的是芸芸众生。”
“盛名之下,果然不虚。你头脑清楚,口齿伶俐,难怪小小年纪,声名在外了。”
沈父冲他点点头,然后道:“你在京城长大,从小衣食无忧,现在又得到鞑子重用。你可知道,京城之外,在通向长城关口地大道上,经常可见数万成群衣衫褴褛的汉人男女哭哭啼啼的行走,被满人挥舞鞭子驱赶。骑在马上的满洲兵,用满语不断欢呼大叫,狂饮抢来的美酒,盘算着当天收获的财宝。这些磕头求饶、保住小命、被迫谢恩留活口的汉人,只好去当野蛮人的奴隶,没有价值的老头老太小孩子早已经被就地杀死。”
“的确,这世上多的是芸芸众生,可这芸芸众生里,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在满清的铁鞭下呻吟哭喊,随随便便被人折磨被人夺去生命陈旭日,你虽然只有十岁,年纪还小,可你也是汉人,也是男人,那些受苦的百姓,他们是你的同胞,你真的能做到对自己同胞的苦难无动于衷吗”
他话中有话,陈旭日小心翼翼接口道:“晚辈愚钝,平素少与人来往,年纪小见识少。若以前辈之见,晚辈该如何做才好”
沈芸抢着道:“你不是能接近鞑子皇帝吗杀了鞑子皇帝,为千千万万的汉人百姓出口恶气”
“对,这主意好。”王大力非常赞同:“咱们一路辛辛苦苦追杀孙可望,折了好多弟兄,还是没有成功,依俺看,要刺杀就该刺杀鞑子皇帝,杀了狗皇帝,孙可望那厮自然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陈旭日听的心往下沉。他们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说出这些,显见得,今天要不能劝降于他,自己这条小命,只怕就得交待到这里了。
这时想想一个多月前的相遇,嗯,他们那时候应该就是负责联络路上的人手,想把孙可望击杀于路途。
如今跟着进京,不过是继续未竟的事业。杀孙可望,不让他继续泄露西南军情外,主要是不让大清拿他做文章,动摇军心。
想明白前因后果,陈旭日不由得为自己的处境捏了把冷汗。
沈芸对朝廷切齿痛恨,连带着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王大力是个头脑简单的人这些人里边,他看得出来,做主的是于桐,“于老,假如现在真的杀死了大清皇帝,您觉得局面可能如何”
于桐一直沉吟不语,留心观察他。这时见问,不做回答,反问道:“依你之见呢”
陈旭日略做权衡,摇头道:“均衡以为不可。非是均衡惜命,实是大清不乏能做帝王的人,如今满清无数兵将在华夏大地横行,若是皇帝突然暴毙,继位者无力约束,这些军队立刻会成为脱缰野马,到那时,整个中原大地,可真不知会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均衡以为,庙算者胜。如今的关键,在庙堂而不在义军。义军征杀,兴亡苦的都是百姓,偏偏各自成军,难成气候,缺乏真正登高一呼让叹服的庙堂坐镇之君。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君臣苟且偷安歌舞升平,这样的朝廷,即便是胜了,又有何前途可言到时候不过又是一场内战,重新争取在朝政上的话语权,外有满蒙虎视眈眈,看不出对老百姓有何好处可言。”
陈旭日对现在屈居云南的南明小朝廷,可没有一点信心可言。“均衡愿效访前辈,为天下百姓谋福,但是,均衡想走另一条路”
第二卷禁宫水深第四十四章船
说了半天话。于桐很欣赏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年,幼时已能如此。将来岂非是有大造化
惜乎他言谈话语间流露出来地意思,竟是不愿为南明朝廷效力。
于桐爱惜他是个人才,与沈父稍做商议。决定改弦易辙,复劝他离京远行,隐居他乡,并保证愿助他一臂之力,秘密送陈家一家人悄悄离京。
陈旭日稍做思索。知道对方已经退而求其次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不愿自己地人生。一而再,再而三由他人做主。
他与这几个人不过萍水相逢,对时局。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打算。从他成年人的心性来说。并不欢喜有人如此强势对他地人生介入并指手划脚。
因为自己。历史已经在发生变化了。他既已卷入其中,对未来也做了规划,实不愿就此抽身而退。
身在局中。尚可周折一二,至不济。寻机会保下几个为民做实事地汉臣,为一些个在满人治下的汉人百姓做点力所能及地小事,总归比隐居林下强。
就道:“各位好意。均衡感激,均衡自忖手无缚鸡之力。上不能征战沙场,下不能为云贵反清义军谋福,区区十岁小儿。于反清大业,实无助力可言。”
“所谓为天下万民谋福。既不应成为一种口号。也不是只有沙场征战拿起刀枪这一条路,清廷数次开恩科取士,天下无以计数地读书人应试,无他,除了进身谋生,不过是想将读书心得,经世致用,通过应考人仕的途径,求一个为生民造福地机会,于老,您以为。这些读书人都错了么做个隐士。不问时事。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于人于己有何用处可言”
“均衡素无大志。父亲常自教导:当在兼济其身后,将来为他人、为受苦的同胞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均衡深以为然。然究其根本,不过是一惫懒小儿。实不敢当各位如此看重。劳烦各位为均衡和家人费心。均衡在此谢过。”
陈旭日对座中几个人深施一礼。又道:“均衡出来时间不短了。家中父母不免挂念。谢谢各位的招待,均衡该告辞了。”
嘴里这样说。陈旭日心里实是忐忑不安。对自己能否迈出这间屋子。却是没有把握。
他赌的是。这几个人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一则自己并无恶迹,只是一个孩子,这帮人既以反清复明地勇士自居。当不会对寻常人擅下黑手。否则这大江南北,助满人为恶地汉人多不胜数,要惩奸除恶。也轮不到自己头上,再者。京中满人最多。他们尚且不会对那些个满人下手,哪有只拿自己开刀的道理。
退一步讲,既便他们真对自己存有恶意,也不会急于一时。自己和家人就在京里生活。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动手有地是机会。
况且他们地任务是刺杀孙可望。备不住已经就在心里琢磨。往后是不是在这方面能借助于自己了。
“不行。你不能走”
于桐尚在沉吟,王大力抢着反对道:“于老,这小子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小心他跟鞑子告密。”
于桐突然问:“你的祖父。可是叫做陈有德”
陈旭日呆了呆。疑惑道:“正是,您认识晚辈的祖父”
于桐点点头。却不多言。只挥手道:“小芸,你代我们送客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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