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坚辞不允。这已经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题。根本就可以构成藐视朝廷的大罪。
起初他以为父守孝做名义。再之后祖父的一位侧室去世。守孝的借口再用。后来干脆去了漠北蒙古外祖父那里。以为外祖父侍疾为名。百般推脱朝廷的指婚旨意。
今年他随同科尔沁部一道入京朝。负责满蒙联姻事宜的官员上下一致达成共议:无论如何。这回铁定的解决掉这宗悬而未决让一众人等困扰多年的“宿疾”。
几月来。礼部、宗人府、理藩院等各路人走马灯似的轮番上阵。布日固德仍然坚持不肯接指婚。
打听得他这人性情最是桀骜不驯。打小便固执己见。打定了主意是一定要一意孤行到底的。偏生他这人身份敏感。轻易无法怪罪。而削爵的威胁对他根本就不管用。听闻他外祖父那边早就放出话来:随时欢迎他去那边。协助外祖父管事。
各衙门的官头大如斗:差事是指定要完成的。这人轻不的重不的。铁了心就是不答应。如何是好
大伙儿都猜不透这到底怎么回事。要说年龄真不小了。谁家儿郎到了二十三岁不是儿女绕膝好吧。撇开儿女的事不谈府里边也总该有个管事的女主人了偏生这人倒怪。拖延至今天。仍无娶妻之意。
私底下关于他不肯妻的猜测就精彩了。什么样的都有。
有人煞有介事的道:布日固德小时候有一回一个伙伴打架。打的狠了。闹到双方的大人出面。对方的母亲是大清朝嫁到草原上的公主。身份尊贵。摆出公主的架子。狠狠发作了他一通。这孩子自此便发誓:有一天他也要娶一位大清公主。公主有多了不起他非要找回这口气。
这家伙是非公主不娶。偏偏儿根本没有适龄公主给他娶。他不娶亲这是憋着劲等当今圣上的公主长大呢。
有人绘声绘色的说:布日固德早年间有一个相爱多年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是草原上普通的牧民。身份低贱。两个人的感情不被老王爷接受。秘密派人把他心爱的女孩儿给处理了。伤心欲绝的孙子因此矢志不婚。以此来报复自己的祖父。
有人神神秘秘的嘀咕:世上哪个男人不想女人到晚上关灯上炕。身边不搂个大胸脯肥屁股的女人。漫漫长夜如何打发。这一生岂不枉生了一个爷们身子你道他布日固德为嘛屡次推脱着不肯答应成婚那是他有心无力。别看人高马壮站起来挺像个爷们那是虚的。他呀。有一次出去射猎。途中惊了马受伤伤着最要命的宝贝。这一生算是毁了。媳妇瞎子点灯白费蜡。他是不敢答应。
这些传闻。顺治也听到一些。遂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莫非儿嫌宗人府挑选的宗室女不合意也罢。朕亲自为你选定一门亲事。朕的女儿年纪都太小。以四公主最年长,今年也只有五岁,不好让你久等。不过。朕倒是有一个人选”
“朕的皇兄承泽亲王,有一个女儿恩养宫中。今年十一岁。长的漂亮。性子也好。朕便做主。将她许配你。待来年开春。她十二岁。正好送嫁。你意如何”
布日固德站起身。声回道:“公主金枝玉叶。该当得配良缘。臣粗鄙浅薄。不敢耽误了公主。”
顺治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眯起眼打量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壮实男人:就这身板。这精气神。说他是个银样蜡枪头。谁信反正他是不信。
既是如此。多岁还不肯娶亲。其中必有让人难以琢磨的隐情。
顺治无意胡乱猜测。沉声道:“布日固德。朕不管有何隐衷。婚姻嫁娶。此为人伦大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个亲。你一定要娶。”
稍微缓和了口气。又道:“朕最后给你三天时间。要娶公主。还是宗人府选定的人选。拿个主意。朕对你已经很宽宏了。换个人你去访访。哪有这等好事朕以诚心待你。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最后一句。露出几分警告的意思。
布日固德从顺治的书房里出来。心情极为恶劣。
这些时日以来。劝婚、逼婚的话他听多了。现在。终于轮到皇帝出面。给他下最后通牒。
娶妻他当然想娶。时时想。刻刻想。想的要命要命的。
可是。不是他要的那个人。就绝对不行。
娜仁托娅他比谁都了解,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记得她说过。她未来的夫婿要很爱很爱她。而且一定要只爱她一个。
这些年。她受了太大太多的委屈。想好好对她。想让她向从前一样开心的笑。这些年里头他不是没有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极度痛苦时。寂寞的要发疯时。他曾经很是荒唐过一段日子。以他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不是唾手可得因为战争。因为圈地投充。因为灾年逃荒。每年都有大批的汉人拖儿带女逃入草原。仅仅为了不挨饿。为了在草原上安居。不少人家把女儿贱卖。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可以供他随便挑随便选。
他笃定自己心意。此行专门为了达成心愿而来。可笑这大清皇帝。竟以为他想娶那些乳臭未干的公主真以为他大清的公主有多金贵不成
“娜仁托娅。”
忍不住望向她所在后妃的居处。心头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想着久别重逢后的种种。布日固德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一则成恨。
喜的是自己相思终不成空。心爱的女人回应了他的感情。这是上天对他最好的嘉奖。并且吴克善疼惜女。默许她回草原的请求。忧的是,她那头的事已经很棘手了,现在自己这边又赶上一桩烦心事。恨的是,该杀的皇帝,明明不把她放在心,只视她为一花瓶一个摆设。白白耗尽她的感情。却不肯松手放她离开。
“爷”
角处闪出一个小内侍。向他招手小声唤道。一边左右张望。神情中透着几分紧张。
布日固德心里一紧。步走过去。压低声音急促问道:“小周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您被万岁爷给留来单独说话。娘”小太监顿了顿。小改口道:“杜娟姐担心的不得了。差小的过来看看情况。”
“我没什么。一切都好。”布日固德本烦燥的情绪。奇迹般的被安抚下来。
为着谨慎起见。两人好几天没见。明明身处一地。却是见上一面都难。布日固德每每站在行宫外。想像着一墙之隔的宫里面。想像着那个人在做什么。说什么话。会不会不开心。一颗心如在滚水里反复熬的滋味。实在难熬。
“上回听见她有些咳。是不是病了有没有请人看过。有没有按时吃药这会儿好了没有”
小太监急忙点头。想想不对。又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病。就有一天不怎么舒服。吃了补药。第二天就好了。爷不担心。”
小心望望四周。细声音道:“傍晚时吴克善王爷使人送东西过来。说是再有两天就回南苑。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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