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说是对上帝发誓,他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声音。至少在他这次有限的“中世纪之旅”中,他还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声音。
可是,事情却那么神奇的发生了。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看望去,看到的是一张典型希腊人棱角分明的脸,粗糙黝黑的下颌上留着短短的胡须,鼻梁上一道深深的眉痕看上去让这张脸显得充满希腊人特有的倔强执拗。
这个人看上去大概有二十多岁,身材虽然不高,却很结实。一件月白色的亚麻布罩衫紧紧绷在他的身上。裸露在无袖罩衫外的两条粗壮胳膊上坟起的肌肉鼓鼓的,看上去似乎充满了力量。
“你怎么了小伦格是不是被打傻了”那个人一把把伦格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抓着伦格的两臂不停摇晃着,因为激动,他的双手象两把铁钳似的扣着伦格的两臂,这让伦格不由一阵嘴角颤抖,“哼”了一声。
可是这个“哼”声却让那个壮实的希腊人脸色突然一变,他在伦格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候突然放手,接着猛然转身,挥舞起如钉锤般结实的拳头,狠狠砸在那个满嘴“希腊方言”的人脸上
然后,伦格听到这个希腊人愤怒到极点的向那个被打的人低吼着:
“你这个混蛋,敢打我弟弟我告诉你,欺负我弟弟就是欺负了我们一家子”
听到这个“宣言”,伦格立刻楞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眨巴了下眼睛,然后仔细看看眼前这个和自己外表几乎没任何共同点的希腊人,再想想刚才那个“希腊方言”喊的名字
虽然从来没见过面,可伦格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那个传说早早离开家乡,给某位贵族骑士大人做了侍从的哥哥雷纳德朱里安特贡布雷
中世纪的时代是混乱甚至疯狂的,至于落后的交通和动荡的社会,则让人们之间的距离无形中变得很遥远。
伦格甚至记得在前世曾经听到过的一个有关中世纪的小故事,说的是有一个教士从自己教区去当地主教教区述职,短短的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他居然走了整整四天。
所以,即使是在安达契的时候,伦格也没想到过可能会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这个哥哥。至于当他走出安达契的时候,他更是从来没想过还有可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另外因为经常从父母嘴里听到哥哥回来就要继承家产,自己却只能靠租借他的土地生活的话题,他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不但生不出一丝的感情,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敌意。
原本在伦格心目中的雷纳德朱里安特贡布雷,是个身材干瘦,一脸阴郁,甚至还可能有个酒糟鼻子和拖着两个打褶眼袋的家伙,或者干脆说就是他老爹的翻版。但是哥哥刚刚挥出的那一拳却立刻让他的观念改变了。他没想到在他心目中那个随时都会回来“夺”走一切的哥哥,居然是这么一个粗壮,豪迈,脾气暴躁却充满家族观念的人。
“贡布雷家的人绝对不受人欺负”雷纳德朱里安特贡布雷脸上透出的怒火让旁边的几个人一阵骚动,他们当中有两个似乎想为那个被打的人出头,可在看到雷纳德毫不掩饰的愤怒之后,他们还是沉默了下去。
有那么一阵,伦格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壮汉,他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哥哥”,以致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出演给他的闹剧,尽管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让人投这么大本钱的地方。
可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这个怀疑,当他看到这个希腊人赤裸的胳膊上一道很深的棕色伤痕的时候,伦格立刻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因为从母亲的嘴里知道,这道伤痕,正是多年前还很幼小的伦格在一次玩耍时候无意用一根铁钉给哥哥造成的伤害。
这是个很普通的事,只有贡布雷家的人自己知道,可他的母亲对他说过好几次。
而且每次说完之后都要叹着气对伦格说:“当时他流了好多血,可他没怪你,所以你也别怪你哥哥呀,他也不是自己想拿走所有东西的,可这个家以后真的都是他的。我的小伦格,你为什么是个次子呢”
“哥哥”伦格有些迟疑生疏的轻喊了一声,不论前生后世,他都还不能习惯自己突然凭空多出一个哥哥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伦格的声音,正在生气的希腊人立刻转过身,他用一双粗厚的大手飞快的在伦格身上抚o着,嘴里还不住的念叨:“伤到你什么地方了,我的小弟弟。他们说抓了个小子,可没想到居然是你上帝,他们居然打了你,他们居然打了我弟弟贡布雷家的人让人家给欺负了呀”
被自己这位哥哥摇晃得头昏眼花的伦格几乎是挣扎着从那双大手的蹂躏中摆脱了出来,他一边仔细看着眼前壮实的有些过份的雷纳德,一边小心的回答着:“我还好,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被打,还有你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了”
“哦,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向妈妈交代。”
雷纳德终于松了口气般胸脯一塌,然后他摇着头随口说:“你才让我奇怪呢,你怎么会在这出现的,要知道我是出来给大人当差的,可你呢前段时间我听村子里出来的人说你说你”
说到这里,雷纳德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激动的脸色开始变白,刚刚还打过人的大手居然开始微微颤抖。他慢慢后退两步,一根粗糙的右手食指不住抖动着指着伦格。
然后他的嘴里就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的嚎叫:“上帝,我的上帝伦格,我的小弟弟上帝的宠儿”
说着,雷纳德又转过身,对着旁边的几个伙伴吼了起来:“看啊,这就是我的弟弟,我的小伦格,他是上帝的宠儿是和圣子复活一样的活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