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是他却不知,今日县令等人执意推让,并非全是讲礼,实在是此楼即成,又是修的美伦美奂,少不得成为本县乃至本州一大胜境,这字一题上去,若是好,自然是留美名于后世;但若是不好,也不知要被多少后人耻笑。自思名望、才具都不足于承此重任,献丑莫如藏拙,是以谁也不肯上座。
王福碌见那里扰攘甚久,依然无有定论,感觉无趣,遂扭头向别处看去,这一看,不由得怒火升腾,却见左手末席处,正有一人未等开席已是先自动箸自顾吃喝起来,虽然也着一件儒衫,但是上面污迹斑斑,也不知多久没有浆洗,那人长的也是獐头鼠目、委琐已极,再看那边吃边往怀里揣的吃象,那里有半分读书人的矜持,却不是本县有名的无赖王麻子,更是何人
待得王福碌与两个家丁一起将那王麻子请将出去,再回来时,却全不闻走时的喧闹之声,席上众人一片静寂、都正满脸诧异的盯着首座,王福碌也转眼看去,却见此时空虚的座位上正端坐着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儒服少年,面容俊秀、丰神飘逸。那少年全然不理会厅中众人的异样眼光,自顾自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犹不忘叫上一声:好酒。旁边王老大人并其他几人相顾莫名、尴尬而立。
王福碌心下暗道:莫非这又是一个吃白食的
紫青宝剑评:崔破直入首席,如入无人之境。心魔既解,亦复无忧,狂狷之态,显露无疑。此处以一略带势利家丁之目来观崔破,叙事视角变换自然老到,水叶子文字功底确实不错况以王福碌之口说出吃白食的话来,更衬崔破这等非凡之人往往不被常人理解之理。
卷二潜龙出水第五章题联
王福碌心下这般思量,本想招呼刚才两位家丁,也将此人叉将出去。但是此人身居首坐,众目睽睽之下,委实不好下手,在则他在官宦之家多年,毕竟有些见识,看此人的形容、作态并不太像那等委琐的吃白食之人,一时心中拿捏不定,便将目光紧紧投注在老爷身上,只待他一个眼色,便立即动手行事。
他却不知那王老大人心中也是彷徨,以他多年阅历看来,凡是能行此等狂行之人,或者便是才华过人、恃才放旷;或者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介狂生。欲要恭敬待他,但是看他的年龄又实在太轻,只怕错眼识人,到时反成他人笑柄,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委实尴尬的紧。
还是那县令油滑,用手轻轻一扯他的袍袖,又向众宿儒使了一个眼色,打一个哈哈道:今日老大人广聚俊才,为此楼取名题联,尚未开席,便有这位少年俊彦雄居主坐,只看这一番气势,俨然当年绛州王子安藤王阁故事,众贤兄我等稍坐,静侯共赏这位少兄的大作。
他此番话将王勃抬了出来,意在告诉此人,若无那等本事,趁早走人;再则若是那人真是个有才学的,此语也可预做伏笔。顺势也借此番话语解了众人的尴尬,竟是一举三得。
谁知那人却不接话,只管自饮,倒后来感觉到众人都盯着他,才抬起头来说了一句:我的马还在外边,便请主人吩咐一声,要好生看顾,另外饮它的时候,要半酒半水才好。此言一出,说得众人绝倒。
王老大人到底宦海多年,涵养历练的极深,虽然心下怒火欲焚,但面上全然不动声色,吩咐身后的一个家丁照客人说的办理,转身便举杯邀厅中人共饮,就此开席。
酒过三巡,老大人又站起身来邀饮一杯,然后便是请众贤俊,各展才华诗思,取名题联。柱香之后,便有两个书童模样的人手捧笔墨纸砚进来,延后席一一征询着众人意见,众人依惯例推却,都将目光向首席首座看去,只是心中各自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老大人并县令几人,自童子进来的一刻,便将灼灼目光锁定在那人身上想看他做何表情,谁知此人竟是恍若未见,依然低头饮酒,不一时竟有熏然之意,有人不免想到:莫非他想借醉酒之名耍赖避过。
不一时,两童子已到首席,众人一样的心思,都是推辞,只转眼之间便已到了首座,站在那人身后两侧。众人等得片刻,见他依然什么表示,相视一眼之后,县令站起身缓缓道:这位少兄,便请大展雄才,让我等大开眼界,这酒稍后再饮不迟心下实在早已打定主意,若是此人再敢百般推委,便将随行的衙役唤处,立时捕了他。
闻听此言,首座之人更饮一盏,嚯的站起身来,将手中酒盏一掷,喝道:笔墨伺候顿时满厅静寂。
自有下人将早已备好的条几送上,一童子铺纸,一童子磨墨,那人手提狼毫,并无半分迟滞,俯身挥就。县令虽然看不到纸上所书,但见此人挥毫时的手眼步法,若合节拍,心下一动,不由得心下期待起来。
不过十几个字,片刻功夫,那人已是一气呵成,竟是看也不看,掷笔回席,也不用盏,就着取酒的酒提,狂饮一气,高叫一声:“痛快”
不一时,墨迹渐干,承着满厅之人的目光,一童子开言诵道:“春风阆苑三千客;明月恒州第一楼;大历十年春末定州崔破”县令听得微微一愣,复见身侧的王老大人面有惊喜之色,心中一动,憣然变色道:“原来是他”
崔破离开这鹿泉县时,已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他本待早行,却是不能坚辞那王老大人的一片赤诚留客之意。直到今天“明月楼”诸事一定,方才放行,摸着怀中名曰“润笔”的钱钞,崔破更觉出这大唐的迷人之处,但得你有一分才学,便能够得到一分的尊崇。不由得对远方名士云集、冠盖京华的长安愈发渴望,叱喝一声:“驾”,脚下一叩马腹,目标西南,风驰而去。
越抱犊山,经天长镇,过河东道太原府孟县,这晚,心急赶路的崔破错过了宿处,不得不停留在寿阳县侧的方山露宿。
这一路行来,崔破所见只觉心酸不已,昔日户口滋胜的河东道,经过前后长达八年的刀兵战火,如今虽不至于“白骨曝于野,千里无鸡鸣”但也是民生凋敝的紧,若是出了府县,在这旷野之地,有时竟至于奔驰一两个时辰也见不到一户人家,侥幸看到房屋,也多是木茅所建,住户极贫无以为食者有之;如杜子美石壕吏中所言“出入无完裙”者亦有之,崔破少不得要加以接济,但是以他个人之力又值几何,最后也只能不再停留,一路狂奔,免得看见之后却又无力赈济,更复伤心。
找好背风栖宿之地,放了花花自去啃食青草,崔破击打火石,升了一堆火,烤热干粮后,就着山泉草草填饱了肚子,连日赶路疲乏,也就早早睡了。
睡至半夜,忽然感觉似乎有物推动自己,崔破骇然暴起,却见是花花站在自己身边,心下一松,复又躺倒,嘴中喃喃道:“花花,很晚了,别玩了,明早还要赶路了”原来这花花聪明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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